('哪知,她并不知晓此事,一时激动竟是要生了。可那地方荒郊野岭的,上哪里去找稳婆,幸而我生了你皇兄和皇姐,有些经验,也帮她得了个母女平安。我本想再问问你父亲是谁,却听见了有人匆匆进院的声音……”“是,父皇吗?”安乐颤抖着开口。“是,看得出来他很开心,推门而入的时候脸上全是欣喜,只是没想到我也在。”“那她还……活着吗?”“不在了,三尺白绫……”皇后微微仰头,眼眶盛着泪,倔强地不让它掉落。那一年,林氏满门只剩下一个刚出生的婴儿,甚至无法以林为姓。三年后,铁鹰的天鸽找到了皇后。整整三年,他们查遍了当年与叛逆案有关的一切,可那些线索,总是先他们一步被处理干净,就像黑暗中有只手,操控着不让他们接触真相。整个铁鹰差点因此覆灭,他们被迫隐匿起来。后来得知少主未被行刑,又给了他们重振旗鼓的希望。他们是隐在暗处不见天日的人,却坚定地想让她清清白白地站在阳光下生活。可……事与愿违。他们只找到了她的坟墓,那么简陋,就这样孤零零地,立在不知名的山顶。每隔一段时间,他们便会上山为少主扫墓,一次偶然,发现了祭奠少主的皇后。于是,便查到了少主的血脉。铁鹰又燃起了希望。“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皇后将铁鹰令交给安乐,“天鸽!”她收起情绪,沉沉地喊道。一个黑影出现在窗外。“进来!”窗开了一瞬,复又关上,窗外的寒气都来不及进殿内,这人却已经半跪在墙角。“拜见小少主。”这一声拜见,整个铁鹰等了十五年!/休整半月后,一行人终于回到了东京城。公主府午膳后,太医按例为安乐请脉,为了尽快将气血补足,太医调整了药方,得再吃上一阵。安乐听完不自觉皱了皱眉。“药吃了才能好得快,你要是嫌难喝,便让他们出去买点零嘴顺顺。”沈俱怀嘴角含着笑劝说,想伸手揉揉她脑袋,但看到她上面繁复的发髻,生生忍住了。“俱怀!俱怀!”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屈尚贤激动地边跑边进了正厅。“尚贤兄!”沈俱怀笑着起身相迎。“你可算回来了,我听说你们去的第一天就遭遇了刺杀,担心死了。后来说你俩失踪,给我急的,可惜我这小官也没啥能使唤的人,只能天天祈祷你们平安。这事儿整个东京传得沸沸扬扬,怎么样,伤好全了吗?”屈尚贤匆匆行礼后,便急忙拉着沈俱怀上下打量,还不忘关切地看看公主。“好得差不多了,这才回来了”沈俱怀笑着拍了拍屈尚贤,示意心安。“你们先聊,我还有事。”安乐笑着颔首回了内院。“那就好,你都不知道,你不在的一个月,东京城可热闹!”屈尚贤忙坐下来,喝了口茶,顺顺嗓子。沈俱怀挑眉等着他下文。“你们围猎出事不到三天,东京的酒楼茶楼里,都传开了,说你神勇无双,以一敌百,不仅救了公主,还救了大皇子,讲得有鼻子有眼,你都快成为咱大梁第一高手了。”屈尚贤眉飞色舞地说着,就差要给当事人当场演出来了。“哪有那么厉害,我小命都险些交代在那里了。”沈俱怀苦笑。“啊?那你伤好全没,要不要去休息啊?”屈尚贤全然没了聊天的心情,蹭得站起来,满脸担忧。“眼下好得差不多了,不碍事了。”“那就好,你可得注意保养,现在年轻不觉得,以后老了可遭罪!”“好,我一定听尚贤兄的。这段时间,不会只传了这一件事吧?”沈俱怀笑道。“自然不止,赵兄醒了,赵尚书为他找了门亲事,婚期就定在下半年。”屈尚贤半压着嗓子说道,小心地观察着沈俱怀的脸色。“还有吗?”沈俱怀漫不经心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想是沈俱怀不感兴趣,屈尚贤也就不说赵睿的事了,改口接着聊。“围猎一案查完了,只抓到了几个小喽啰,已经问斩了。”屈尚贤心有余悸地说道。“尚贤兄怎么知道是小喽啰?”沈俱怀问道。“哎呀,能埋伏刺客伤你们几位的,怎么可能是那几个芝麻官,多半是被推出来做替罪羊的或者更狠一点就是栽赃。”百姓无权无钱,则任人欺压;商人有钱无权,则任人压榨;小吏位卑人轻,则任人驱使。更有甚者便是替罪顶包。这天下之事,到头来,竟只剩下弱肉强食的道理,真是可悲。“说起来还有一桩不小的事。”屈尚贤一脸坏笑地看着沈俱怀。“为何这么看我?”“那花魁琉璃你还记得不?她赎身了,如今便在离公主府不到一条街的坊里安置了。”“花魁赎身?花萼楼的生意怕是要一落千丈吧。”沈俱怀笑道。“我可得提醒你点,眼下市井里头都传开了,那姑娘说非你不嫁,你身为驸马,可得留神!”沈俱怀笑着摇了摇头。“对了,你嫂子如今已有五个月身孕了,到时候孩子满月酒,你跟公主都来赏脸啊!”屈尚贤笑着说道,当即从怀里掏出了一封帖子来。“尚贤兄,你这太未雨绸缪了,孩子少说还要三四个月,你请帖都写好了?”沈俱怀打趣到。屈尚贤看了看四周,然后凑近压低声音说,“这是子晟要我带来的,他说不能让别人知晓。今日就这样吧,俱怀你好好保养身体,过几日我们再一同品茶。”屈尚贤见沈俱怀将东西收好,便站起身来,大着嗓门拜别。第42章四月的夜晚,天气渐暖。沈俱怀将一众下人遣散,在小院的偏殿内沐浴,背上原本血肉模糊的地方,如今变成了长长的一条疤,在雪白的肤色上格外醒目。刘焉给她留了祛疤的药,但伤在后背,她不便上药,只能搁置了。褪去衣物,跨入浴桶,她将身体没入水中,享受难得的平静。韩子晟的信件上写了见面详谈,并未明说什么事,多半和围猎一案有关。眼前的局面,让她有了深深的无力感。她在朝中没有根基,相较于赵廿成错综复杂的势力,她单薄得就像一株野草,只是有幸在这块土壤扎根而已。朝廷上无声的战火,比史书上的战争更猛烈、更凶狠,每次熊熊燃起,必然以生命为代价。“咚咚”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沈俱怀猛地从水里出来,带起一片水声,她甚至来不及擦干,只急匆匆将干净的外袍套上,盯着门外警惕地问道;“谁?”边系腰带边走至烛台边,将蜡烛吹灭。“是我。”安乐出声。“这么晚了,公主怎么来偏院了。”沈俱怀站在离门几步远的地方,不敢靠近,更不敢开门。“我想着你受了伤,之前我身体不好都是你照顾我,我也想关心你!我拿了上好的祛疤药!”安乐的声音透着急切,能看到她的剪影急急地拿起一个物件,像是要给对方看。“无妨,我一个大男人,留个疤不要紧。公主回去吧,早些歇息。”沈俱怀捂着胸口,稳了稳自己的心神。“君子爱美,也是人之常情,你伤在背上多有不便,我来……帮你”最后两个字,安乐羞涩地压低了声音,她紧张地搓着手里的膏药盒。“多谢,俱怀不介意,不劳烦公主了。”“我们是夫妻,说什么劳烦,之前你照顾我,眼下我照顾你,不是天经地义嘛?”安乐有些烦闷,嘟嘟囔囔地嘀咕着,“真不知道你整天在想什么,对你好还不行……”良久,房间内没有任何声响传来,安乐气呼呼地转身准备离开。“吱呀”门开了,安乐一双杏目在夜中闪着光,脸上也止不住扬起一抹笑来。下一瞬,一块温凉的绸缎敷在了她眼上。“非礼勿视,公主莫怪,那便有劳了。”沈俱怀边系边在安乐耳边说道。“我才没有要看你!”安乐瞬间闹了个大红脸,急急辩解。“嗯,我不信!”沈俱怀挂着坏笑。“你!”安乐嘴上气着,可身体却实诚地跟着进了殿,“咚”门闩落锁发出的沉闷声响,让安乐莫名有些紧张。她被带到床边稳稳坐下。手上的膏药被拿走又还给了她。“药膏打开了,拿好,我去换件衣裳。”声音真好听啊,安乐心想。一阵窸窸窣窣后,有人从她身侧上/床了,然后又是一阵衣物穿脱的声音。“好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