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飞鸿看着她，也忍不住双手合十，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要是江南道有什么大问题，你们也不要妄动。” “也在我这边留一个印鉴吧，要是有什么不妥之处，书阁这边也会立刻派人协助你们。” 佛子说着，也跑过去，开始在林雪照的桌子上留下传送的印鉴。 只是…… 江南水乡，河流湖泊众多，走水路倒是更方便一些。 “你不想我来？” 他素来敏锐，白飞鸿也只好笑笑，说了一句“不是”。 “既然不知道会遇到什么，那帮手自然是越多越好吧。” 白飞鸿自然无法反驳这一点。若是只有她一个人，倒还无所谓，但同行的人之中既然有一个小和尚…… 云梦泽不再说话，而是将头转向另一边，看着正在同船夫说话的中年男子。 而林雪照做事素来极为妥帖，为他们安排的长老就是江南人士，据说这个十里不同音的地方，所有的方言包括蛮话他都会说。 乌篷船很快便靠了岸，他们下船之后，那长老一边继续同旁人谈笑，一边用传音入密和他们说着自己探查到的消息。 白飞鸿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船夫做的是往来生意，按理说消息应当很灵通，他有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人？” 江南道，朱家。 正如船夫所言，城里看不出什么异常。照旧的车如流水马如龙，人们正常地做生意，道路两旁，炊烟袅袅，不时还传来妇人骂小孩的声音，和走街串巷的货郎的吆喝声。 然而，她却总觉得，这副祥和的表象之下，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他们准备去朱家，一探究竟。 迎上她的目光，对方回了她一个笑。 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那样，女子骤然隐没了身形。 云梦泽走到她身边，低声问。 “我们应该被盯上了。”她抬起手来, 状若无意地挽了一下鬓边的乌发, “别抬头, 监视的人在楼上，别让她觉察到我们已经发现了……虽然她大概已经知道了。” 云梦泽直视前方, 面上依然是平静的, 目光却骤然凶恶了几分, 隐隐压抑着凶暴的气息。 白飞鸿抬起眼来，看着前方正趴在摊子上看风车的小和尚，又看了一眼正在假借买东西的名头和商家套话的书阁长老，不动声色地拨弄了一下云梦泽的衣袖。 云梦泽微微别开头去, 语气有些闷闷的：“先管好你自己吧。” “别总是事事都急着为旁人考虑，这种时候应该优先考虑你自己的安危吧？” 她伸出手, 重重拍了拍云梦泽的后背。 云梦泽被拍得咳了咳，像是忍耐着什么意义移开了视线, 语气中多了几分不自在。 他快走几步，却又忍不住慢下脚步来，回头看她，片刻之后，他忽然叹了口气，放弃似的侧过头去。 白飞鸿笑了起来，再度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 朱家是当地的大户人家，就算在修真世家之中也称得上是一方势力，光是宅邸便占据了三条街，十分醒目。在问了几个路人之后，他们一行人很快便到了朱家的大门前。 一盏盏宫灯勾连着，在傍晚的凉风中徐徐飘动，灯火通明，绵延向远方，火树银花似乎无穷无尽。十足的权势煊赫，气派通天。亮得几乎让人微微感到眩晕。 “好香。”白飞鸿动了动鼻子，不由得说道。 云梦泽微微别过头去，面上浮现出一种隐忍似的神情。龙的嗅觉格外灵敏，这样的香气对他来说，的确有些难以忍受。 雪山寺佛子也揉着自己的小鼻子，不知道是不是受不住这香味，他的鼻头都红了起来，眼里泛上了泪花，看起来几乎有些可怜了。白飞鸿忙递了自己的帕子过去，小和尚道了一句“多谢施主”，便接过来掩住了自己的口鼻 而书阁长老已经递好了帖子，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不多时，便有管事模样的人慌慌张张地跑出来，对着几人连连鞠躬。 那大管事模样的男子弓下腰来，恭恭敬敬地让开身，将几人引了进去。他一边引着路，一边不住地回过头，掩饰极好地偷看着他们。 他的措词也很恭谨，白飞鸿看了一眼佛子，便也笑着回答了他。 “您说的是三公子和四公子吧？”大管事挺直了腰背，连声音都明朗了不少，“是！您说的是！正好，三公子正在家里休憩，小人这便找人去唤他——哎哟！” 也正是因为如此，可怜的大管事完全没能躲过那从墙角之处突然丢过来的蹴鞠。 “谁！给我出来！” “朱小妹！又是你！”他忙走过去，撸了袖子就忍不住敲了一下这小姑娘的头，“哎哟喂我的小祖宗！你怎么不好好在姨娘的院子里呆着——惊了贵客你担待得起吗！” 小姑娘捂着脑袋，不好意思地偷看着他们，她避开花大管家，躲到一旁的芭蕉树旁，怯生生地望着他们几个。 “怎么能劳烦贵客！”大管事顿时提高了声音，“你快一边去！回头我让人把蹴鞠给你送回去行了吧！” 小姑娘露出了不开心的神色，似乎是不相信管事一会儿会让人送球回来，又不敢走过去，只好眼巴巴地望着那颗蹴鞠。 “不妨事。”她弯下腰，从地上捡起蹴鞠来，“我来就好。” 小姑娘面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接过那个蹴鞠之后，她踮起脚来，又快又轻地在白飞鸿耳边留下了一句话。 白飞鸿一怔，低头看她，正当她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有一双手将那小姑娘拦腰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