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又是一连串的咳嗽。 他垂眼静坐着，鼻尖是近乎浓烈的烟草味，但这味道又与普通的香烟不同，更烈也更冷，比起烟，更像是某种安神的药。 宋磬声刚刚吐过，身体虚弱得厉害，又在寒风里站了好一会，刚到车上还不明显，半个小时后，他明显感觉自己的鼻息热了起来，脸颊也开始浮现不正常的红晕。 宋念生动了动指头，想说一句“还好”，可嗓子却像哑了一样，出口便是几不可闻的气音。 一句话在嘴里磕磕绊绊地饶了一圈，话没说明白，可他身侧的人却听明白了。 宋磬声体温高升，可意识一直清醒着。 他要是从坟墓里爬出来就遇到这一幕，或许能像当初面对姚湛空一样面对他，可他被宠了大半年，死去的骄纵早已从灰烬里复燃，再面对这种冷漠，多少生出点难堪与失落。 于理，他是来讨他的命的，他不能既想他死，还想要他的爱。于情，也没什么好讲的，裴野鹤给他的资料上写得清清楚楚，江凛做了手术，抹除了关于他的记忆。 明知道不该委屈，也不能委屈，可他憋着憋着眼眶就红了，虚弱的身体拖垮了他的意志，越是想忍，泪腺就越发敏感。 宋磬声无声地转动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属于裴野鹤的兽魂也为他带来温热的力量，给予他不少安慰。 他有裴野鹤，还有姚湛空。至于江凛，忘了就忘了吧，没了过往的牵绊，才算得上真正的任务。 宋磬声从坐着变成了躺着，他很想抓住什么东西稳住身体， 可无力的手指刚刚攀上椅背就垂了下来， 眼看着就要从座椅上滚下去了。 江凛烦躁地“啧”了一声， 侧头看了眼身后的病人， 不耐道：“开你的车。” 哨兵与哨兵之间没那么多讲究， 要来得人是章文博，估计抬手就将人拉进怀里了， 可江凛不喜欢跟人接触，能护住他的头已经算是例外了。 他斜躺着， 修长的腿落在车座一侧， 头枕在座椅上，脸侧是江凛火一样灼热的大手。 江凛猛地抽回手，像看怪物一样看向宋磬声，可车身一晃，他又忍不住将手扶了过去。 江凛抬眼看向后视镜，与章文博对视一眼，声音里有着压抑不住的燥怒：“闭嘴。” 江凛闭眼凝神，用力揉捏着胀痛的眉心，将浮躁易怒的情绪归因于躁乱的精神海，可思绪却不受控制地飘向身侧的人。 为什么？身体不舒服？还是不愿意来边防？可他不是a级哨兵吗？发个烧而已，至于掉眼泪吗？ 车上一共三个人，要是躺在这里掉眼泪的人是章文博，他估计会膈应到连车也不坐，直接变身兽型飞奔回营。可躺在这里的明明是个娇气的陌生人，他不仅抬手拖住了他的头，还在精神海躁乱的情况下，分神去想他为什么要哭。 江凛甚至怀疑起了自己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