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备箱里有便携椅， 宋磬声找了块地方摆好椅子，默默看着裴野鹤一个人团雪球。 裴野鹤滚着雪球来到他身边， 问：“声声， 你冷吗？” 裴野鹤滚着雪球在他身边晃了一圈，基础没打好， 雪球滚着滚着就碎了，裴野鹤愤愤盯着不争气的雪球，盯了半天还是认命地蹲下身重新砌球。 他们在半郊外的地方，石块多的是， 裴野鹤捡来块大石头，宋磬声负责往石头上糊雪，裴野鹤则负责将它按紧压实。雪球的雏形成型之后，剩下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只要把控好推动方向，让它尽力滚得圆润就好了。 宋磬声笑着看他，“你真的好喜欢下雪天。” “记得。”宋磬声拧开保温杯，喝了口热茶，脸上浮现轻松的笑容，“你半夜翻进我卧室的时候，吓了我一大跳，我差点就要叫保镖了。” 他出生在帝都，常年见雪，可连落雪都没机会碰。出门有车，进门有屋檐，哪怕外出这一小段路，也有人撑伞遮雪。 虽然他们很快就被发现了，可当裴野鹤将小小的雪人放在他掌心的时候，他第一次知道，原来雪的冷和冰是不一样的。 “声声！”裴野鹤喊他，“看，你的头！” 一大一小两个雪球一团成，剩下的就是些细节了，裴野鹤不知从哪抽出一把匕首，开始轻刮雪球的面部。 宋磬声下意识闭了下眼，那枚雪花便向眼泪一样，顺着他翘挺的鼻梁滑了下去。 宋磬声穿得多，在外不冷，可要是上了暖气充盈的车里就有些热了。他脱去累赘保暖的衣服，觉得自己好像顷刻间轻了七八斤。 雪越下越大，因为没有风的缘故，这场雪落得又疾又安静。 “记得呀，”裴野鹤环住他的肩膀，让他在自己肩上枕着，他的音色本就悦耳，温柔时更让人无可抗拒，“我唱给你听好不好？” 小月亮是雅蒂兰斯一位冷门歌手所作的曲子，曲调温柔哀伤，再配上雅蒂兰斯语独有的忧郁腔调，哪怕听不懂外语的人，也能从这首歌的氛围里，产生一种月夜落雪的寂静与忧伤。 他的声音似乎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能力，听他唱歌的时候，宋磬声总有种被月光包裹住的感觉。月光没有阳光那么灼热，却令他格外安心，好像所有的压力和难过都消失了。 裴家很大，可到处都是压力，但裴野鹤总是能带着他逃到没有压力的地方。 他不是个擅长倾诉的人，更不擅长将心里积压的情绪用语言表述出来，但裴野鹤也不需要他表达，他只是抱着他躲到没人发现的地方，在他耳边轻轻哼着歌。 夜色很漫长，可伴他入眠的不再是无尽的黑夜，而是像月亮一样默默守护他的裴野鹤。 宋磬声静静靠在他肩上，看着窗外越落越大的雪，连视线都已经模糊了。 他已经不记得当初为什么而害怕了，或许是一次未完成的课业，又或许是一次没能达到标准的成绩，甚至可能只是宋母落在他身上的失望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