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很低,大厅又太过空旷,空灵的琴音在厅内回荡,就连在他身侧的宋磬声都没听清他的话。 再呆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姚湛空再次握住宋汉章的手,宋老下意识想抽,却敌不过姚湛空的三分力气,只能一脸惶惶地任他握住。 他往厅外走,众人便呼啦啦涌上来相送,一厅的人瞬间空了七七八八。 还是姚湛空大手一挥,一句“不必相送”解了他们进退两难的困境。 只是这一路却越开却僻静,委实不像赶赴下个场子的路,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他们依然在路上。 原来是靶场。 连续五声枪响,炸得宋磬声下意识捂住了耳朵,而持枪站立的姚湛空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十发子弹一次统计,靶场的工作人员一路小跑,取下靶纸一脸谄媚地向姚湛空道喜,“神了!十枪命中,可只有靶心有个洞。” 姚湛空的脸隐在夜色里,沉沉郁郁看不清表情,工作人员一无所觉,还在夸张地献媚,“我要是有幸得到这张靶纸,我一定给他放相框裱起来,逢人就炫耀是我们这里出的成绩,我……” 小哥下意识噤声,随后讪讪地点了点头,溜着墙边走了。 宋磬声估摸着他大概还需要一段时间,遂拆了件全新的隔音耳罩,戴在了耳朵上。 姚湛空身上乌云般积压着的沉郁在寂静里更加明显。 系统无意偷听,只是宋磬声既在心里默念出来了,想必也不忌讳是否被它听见,再加上好奇作祟,系统忍不住问:“宋先生,姚湛空小时候是什么样子?” 小时候的姚湛空、少年时期的姚湛空,都已经被九年里的疯癫给衝淡了。 那是隻濒死的狐狸。 “巴掌大,还斑秃,一身枯黑的杂毛,瘦成了皮包骨,全身看得过去的只有那双眼睛。” 他时一心软,就把兽型的姚湛空塞进怀里偷偷带回了卧室,避开所有人的耳目,用自己新生的、孱弱的向导之力,修补着它濒临碎裂的兽纹。 他没办法,只能将它放到另一隻枕头上。 他那时,多心疼它啊。 小狐狸听见了他的呜咽,挪了挪虚弱的身体,侧头轻轻舔了下他为它梳毛的手指。 它不要他难过。 所以后来的小狐狸,再痛也不会表现出来,它只会用粉嫩嫩的小舌头舔舔他,告诉他自己很好。 它能撕碎永恆,也能碾碎执念,它总是把最好的都摆在你面前,然后让你亲眼看着它衰亡。 因为他记忆里的小狐狸和眼前的人差距实在太大,大到他根本没法将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他有着男人女人都想犯罪的身体,可在宋磬声眼里,这样的风姿却远及不上小狐狸那一身嶙峋的瘦骨。 他和小狐狸一起死在了十八岁那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