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发现,朝李两人抓重点时,似乎全部忽略了那句“利用”。
——想来朝门主是江南魁首,为她效命自是分所应当,哪怕这位姓李的高手思绪混乱,记忆不全,依旧保留了原本的一些习惯。
林子外,李归弦已经冷静下来。
虽然思绪混乱,好在多年禅定功夫依旧有用,李归弦缓和了一下情绪,对朝轻岫道:“你放心,我只是一时生气,眼下情况危急,我不会当真对那位岑门主下杀手。”
朝轻岫:“李少侠一诺千金,我岂有不放心之处?”
她深深看着李归弦一眼,有些可惜大夏没有录音机,否则她一定要将李归弦的话语记录下来,等人恢复正常后全天播放。
安抚完同伴后,朝轻岫身形一晃,掠进林中,靠近被点住要穴的吹笛人,右掌悬在对方后颈上方,温声询问:“你们是孙侞近的手下?不知孙侞近现在何处?”
吹笛人:“……我们怎会知道恩相的行踪?”
朝轻岫:“那么是谁叫你们来此吹笛的?笛声对李少侠所中之毒的药性有多少影响?”
吹笛人沉默不语。
朝轻岫的视线在那些人头顶上扫过,手掌微微运力,只听数声清脆的骨节声响,吹笛人旋即瘫软在地。
这些人可能是对孙侞近忠心耿耿,所以即使在面对朝轻岫的情况下也不愿意出卖主君,也可能是地位不高,压根无法得知任何有用信息。
不过这些吹笛人之所以会出现在此,自然是因为敌人想要拖延时间,那么孙侞近那边情况多半也很紧急。
朝轻岫想,接下来,她恐怕得加快些速度了。
*
华家内苑。
作为大夏有名的豪富世家,华家的庄园一向兼具美观与舒适度,纵然正值深夜,庭院中也会有提着羊角灯的仆役来回巡视。
然而在今夜,温馨雅致的华家府邸中,忽然浮动起了一丝焦躁不安的气息。
华步光眉间满是忧虑,她站在亭子边缘,眺望着外头长街上的情况,虽然始终站立不动,斗篷下摆却一直在轻轻摇晃。
过了好半晌,华步光终于对身边人道:“你可知此事风险?”
徐非曲从容地坐在华步光身后,刚刚正在饮茶,听到华步光的话后,她放下茶盏,神情依旧冷静:“若是此事只有风险,在下又岂敢对华大小姐开口。”
华步光迅速看了徐非曲一眼。
有些事情,收益虽大,风险也绝对不小。
华家已经算是豪富,继续参与此类风险投资并非必要之事,但华步光本人年纪还小,她若是想在家中获取话语权,就需要展现出自己的胆识跟魄力。
徐非曲来找华步光,一是因为对方年纪轻,比年长者更有冒险精神,其次则是因为在混乱时期,定康本地豪族耳目更加灵便,尤其华家还是做生意的,三教九流都有人手。
徐非曲:“若是华大小姐不愿冒险,咱们就先做那些不需要冒险的事。”
华步光:“有何事无须冒险?”
徐非曲:“值此乱局,以华家的敏锐,必然会派人打探城内情况,若肯透露一些消息,问悲门一定感念华大小姐的援手之情。”
华步光:“查了,不过没什么重要内容,目前只能知道,宫中走水后过不多久,丞相府跟六扇门都已戒严。”
——六扇门本来由卓希声管辖,自她带人往北边之后,孙侞近就见缝插针地在花鸟使中安插自己的势力,此刻更是接手了整个六扇门总舵。
徐非曲:“那两个地方……”她沉吟片刻,道,“这个时候,孙侞近不至于将身边高手分开安插,六扇门跟丞相府二者当中可能有一处是故布疑阵。”顿了下,又道,“也可能两处都是。”
华步光皱眉:“你是说,孙侞近此时可能既不在丞相府,也不在六扇门?”
徐非曲淡淡道:“除非他还没有出城。”
她很清楚这段是时间自家门主暗地里都做过些什么安排,倘若门主的计划一切顺利,孙侞近那边的情况自然有些险恶,被迫离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华步光:“如果他已经离开定康……”
徐非曲:“自然是先去各个城门瞧瞧,确定情况,若能阻止,就尽量拦上一把。”随后笑笑,“华姑娘放心,问悲门不会让华家亲卫独自承担风险。”
在韦念安去世后,永宁府一代再无第二股势力可以掣肘问悲门,所以在不久前,朝轻岫便写信回了总舵,悄悄调了些人手入京。
那些人大部分都算不上高手,却个个都身具武功,身手矫捷利落,个体战力远胜于定康精兵。
由于朝轻岫平日便比较引人注目,所以那些问悲门弟子进京后,并不住在她的宅子附近,而是由徐非曲分别安排到了不二斋以及华家的商号当中。
华步光看着徐非曲:“我本以为今夜之事事发突然,但看徐姑娘,倒像是早有准备的模样。”
徐非曲笑一笑:“不过是防患于未然罢了。”
*
深夜,定康东城门。
之前孙侞近为了阻隔内外消息连通,其实已经派人将城门关闭,此刻又急着发下令去,要求守卫打开东门,自己要出城护驾。
——考虑到皇帝所坐的龙船其实位于城北,孙侞近下命令时的确没太过脑子。
依照常理,这个时候除非有圣旨,否则守城军绝不该擅自开城,可孙侞近积威极重,寻常将领当然不敢违背丞相命令,而且大夏军队的平均素养实在有限,做不到令行禁止属于正常情况。
眼看城门已开,就在孙侞近一行准备出城时,上方忽然箭矢齐发,护卫在队伍中央的俞家弟子连忙抽剑抵挡,同时大叫:“有埋伏!”
孙侞近抬眼看向箭矢飞来的方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