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52章 收回最后一分心软
待顾连山回来,祖孙三人早已亲密无间。
顾棠将她爹拉到一旁,悄声将事情与他说了说。
顾连山自是高兴:“这是好事!能将这谎言变成真的,那是再好不过的事,就是得让你破费了。”
“破费的不是我。”顾棠指了指东厢和堂屋,“您忘了,我可是从他们手里发了笔横财……”
顾连山一拍脑门:“瞧爹这记性,竟把这事忘了!若是这般,倒是可以再筹谋筹谋……”
比如,直接给他儿子砸银子砸进去?
将这事与顾棠说了说,顾棠却是摇头:“北安城虽说是苦寒之地,可有钱的富户也是多不胜数!要是能银子送人进长山书院,那书院里头,怕是早人满为患了!哪里还轮得到我们?”
这话也是。
顾连山细想想,确实如此,倒也不失望:“那就先紧着旁听,能捞个旁听也是好的,我去跟你爷说说……”
顾棠拦住人:“还有一事,我得问问您。”
“啥事?”
“如今咱们过继走了,东厢那边就不说了,只东耳房那边搜出来的金银首饰和银子……是否要还回去一点儿?二老都病了,正是要银子治病的时候,咱们把银子都拿走了,要是二老因没银子治病而耽搁病情,这万一有个什么好歹……”
余下的话顾棠没再说,但话已至此,想说的也都说了个清楚。
若是依着顾棠的意思,东耳房搜刮出来的财物,她是一分都不想还回去。
可不管还不还她都要试探着提醒她爹一句,最终的决定还是要让她爹拿主意。
万一顾家二老真因为没银子治病而病死,而自个儿事先又没将这事说清楚,作为将顾家家底搜刮干净的自个儿,会不会遭她爹怨怼?
这事谁也说不准,毕竟世人讲究死者为大、人死债消。这人一死,做的恶便消了大半,做的善也会被人提起缅怀。
顾棠不希望看到她爹变成那般模样,所以,有些事还是一早说开的好。
这事顾连山还真没想过,如今听闺女提起这事,一时间倒还真犯了难。
好不容易搜到的银子,他还指望着给儿子砸个旁听出来,还回去?想想都不舍得!
可要是不还回去,正如他闺女说的那般,万一二老因为没银子治病,真的病死了……他心里能过的去?
他又不是那狼心狗肺之人,爹娘再不是东西,他也不能狠心断了他们的生路。
沉思许久,顾连山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再等等,要是自此以后,你爷他们不再攀扯咱家、不再想着问咱们要银子,日后两家各走半边相安无事的话,这银子便偷摸着还回去一半。”
“那要是还与咱家纠缠不清呢?”顾棠连忙问道。
“要是还与咱家纠缠不清……”顾连山狠了狠心,目光决然:“银子一分不还!请大夫吃药咱们出银子,旁的人休想占一点儿!”
顾棠提醒了一句:“我奶吃药一年可要十八两银子呢!”
那老虔婆要是命硬,再活个十年八年的,这得多少银子往里面填?
顾棠眼底闪过不满,她可不是什么好人,到了她手里的东西,除非是自个儿心甘情愿的给,不然,谁也别想从她手里掏银子!
顾连山没察觉到顾棠心中的波动,瞪了她一眼:“你爹我看着像是傻的?你爷你奶要是有性命之忧,那咱们就出银子请郎中,要是那五十个铜子一包的药,想都不要想!”
顾棠心中一松,要是这样,那她勉强能接受。
顾连山又道:“你爷你奶真要是病的快死了,你大伯肯定是不会掏银子的,到那时,就算咱们不站出来,你大伯也会不顾脸面的上门找咱们要银子。
虽说咱们这一房过继出去了,可在亲生爹娘的生死面前,咱们还是得出银子。真要冷眼看着,咱家这名声还要不要了?日后,谁还敢跟咱家交心往来?”
这话是实话,过继归过继,村里都知道顾家二房有个能挣银子的闺女,顾家二老要是真的快病死了,做大哥的求到你门前,你能说你没银子?
这话说出去,有哪个会信?
在生死面前,旁的都是小事。
顾棠也明白这点,也不再心疼银子,可要是这样的话,先前说好的计划怕是要重新盘算。
她一脸遗憾的说道:“那这银子得预留一半出来,万一爷要是真做到与咱家互不打扰,咱得把银子还回去。既然这样,平安的事,在银子上面怕是要捉襟见肘。”
顾连山却是一脸镇定:“不用预留出来,你爷十成十做不到,等着瞧吧,不出五日,你爷指定得找上门!”
顾棠:“……不能吧?这都过继了。”
顾连山撇嘴:“要是你爷独自一人,估摸会顾及脸面,可等你奶回来,老两口凑一起,那是什么坏主意都能出。什么脸面不脸面的,你奶如今这般模样,怕是不在乎了。”
也是。
顾棠恍然,还有个冯氏呢,那可是个十足十的狠人。
“爹去找你爷说说平安的事。”
丢下这话,顾连山绕过顾棠,转身去找三叔公。
顾棠满脑子都是顾家二老,听到“爷”这个字,下意识冒出一句:“哪个……”爷?
“爷”字还没出口,只见她爹径直去了三叔公那边。
原来是这个“爷”。
啧!有点乱,回头跟她爹说一声,各自的称呼都得改一遍。
请来的四人还在西厢进出,不停的拆卸家什往车上搬,动静很大,顾连山跟三叔公嘀嘀咕咕一阵,在这噪声中,谁也没听到他们说了什么。
不多会儿,顾连山便一脸高兴的离开,过去帮着拆卸家什。
算算时辰,先前订好的四位“大厨”差不多要过来备菜了,顾棠跟三叔公说了一声,祖孙三个一道先回家,留她爹在这边慢慢搬。
祖孙三人前脚将出了顾家,顾老爷子拄着拐杖忽然从屋里出来,只瞥到祖孙三人的半个背影,目光愣怔。
这一过继,他不止是没了一个儿子,就连孙子都少了两个,如今只剩下大房屋里的一根独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