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不放心,顾棠将她爹拉回来,悄声提醒了一句:“您别打他脑袋,他原本就有伤,可别赖上您!您往他身上招呼!他身上有肉,随您打。”
得益于从小到大吃的好,顾连升一直都是略微富态,人到中年后,那富态又加了几分。
偏他那五官长相又极适合那一身的富态,瞧着倒是越发的人模狗样!
虽说这些日子没了冯氏的偏心关照,人清减了几分,但身上的肉还是比旁人多。
捡肉多的地方打,既疼又不会出什么事,她爹可以尽情捶打!
可惜,顾连山将将打了两下,一道怒喝在院里炸响:“老二!”
寻声望去,只见堂屋门口处,顾老爷子不知何时拄着拐杖出来了。
“你这是作甚?你大哥病情将将见轻,怎么又打了他?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若是你大哥不对,你只管说给我听,为何非得要动手?”
看着这院里的闹剧,人明显气得不轻,但又在极为的克制忍耐着,并没有一上来便不分青红皂白的将事情推给顾连山,说出的话里,也明显留有余地。
顾棠眨了眨眼,这可不是顾老爷子一贯的风格。
目光对上去,背光而站的顾老爷子让人瞧不清他的脸,但顾棠察觉到顾老爷子的目光落到了她身上,接着便是一股恶意,汹涌而来。
原以为顾老爷子会逮着自个儿一顿骂,奇怪的是,顾老爷子直接移走了目光。
随后冲顾连山、顾连升兄弟俩说道:“你们兄弟俩都随我进屋,我有些事要问你们。”
说完,也不管兄弟俩什么反应,拄着拐杖颤巍巍的回了东间。
顾连升见他爹看到自个儿倒在地上,一句关心的话都不说,对老二也是训斥都没有,心中很是不满,眼神阴冷。
他看向顾连山,神色扭曲:“这下你可算是得意了,如今爹偏着你,这家里怕是再没我容身之处!”
“既知道没你容身之处,那还不快滚?!”顾连山继续恶言恶语,越发觉得顾连升脑子有毛病。
他是打哪看出来,老爷子偏向他的?鼻子上面那俩窟窿是用来喘气的?
嗤笑一声,顾连山直接啐了他一口,接着扭头一脸温和的让顾棠回屋:“爹去找你爷,这外头冷,你先回屋,等平安将药材搬完,看你想吃什么,让平安给你做。”
顾棠应了一声,悄声叮嘱了一句:“好好给爷说说奶的事。”
这话是话里有话,顾连山明白闺女的意思,点了点头:“放心,爹心里有数的。”
话落,抬脚进了堂屋。
顾棠看着她爹进去,又瞥了眼地上坐着的顾连升,不再理会他,转身帮顾平安一道搬东西。
顾连升这会子气得眼前一阵阵黑,他朝东厢喊着,将闺女儿子都喊出来,让她们扶自个儿回屋。
没错,回屋,不去堂屋。
方才顾老爷子说的话,东厢那边也听到了,此时听到人要吵着回屋,顾清没忍住小声问了一句:“爷不是让您去堂屋吗?”
“去什么去!”顾连升当即炸锅,故意扯着嗓门冲着堂屋嚷嚷:“你爹如今是个病秧子,人人都瞧不上!这家有我没我都一样,还去什么?回头碍了某人的眼,再压着我打一顿,怕是命都保不住!”
嚷嚷完,又厉声呵斥了顾清两句,随后一脸怒容的回了东厢。
堂屋东间里,顾连升的话一字不漏的传进来,屋内一片沉默。
待外头安静下来,顾连山开口问他爹:“就他这般的脾性,您是那只眼瞧出来他有出息的?别的不说,就冲他那脑子,他能高中?他能做官?您不怕他祸害了全家人?”
顾老爷子脸色难看了一瞬,怒意翻腾,但并没有开口辩驳。
很快,不知又想到了什么,那股子怒意又隐了下去,随后紧盯着顾连山,开口问起冯氏的事。
“你大哥的事回头再说,你娘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与我从头细说一番。”
细说一番?
成!绝对事无遗漏!
顾连山顶着老爹不善的目光,神色如常,将事情添油加醋的一顿话说。
真假都有,但每件事却又都符合冯氏的作风和脾性,让人想辩驳都无法辩驳。
就连自认了解冯氏的顾老爷子,再听到冯氏不顾一切要吃一年的药,以及不抓够一年份的药便不肯回来时,完全没有任何怀疑。
只因这确实是冯氏能做出来的事。
顾老爷子眼下只关心一点:“那药是只需吃一年,还是说,一年后没好的话,或是有了起色,还要继续吃?”
“大夫说了,要是家底殷实,可以常年吃,总归是吃的越久,对病症便越好。但要想除根,或是手脚全好,那就不太可能了,能拄着拐杖走几步,就已经是十分难得。”
既如此,那这银子的岂不冤得慌?
这话顾老爷子虽然没说出声,但他的表请确实如此。
顾连山也瞧了出来,将事情全往老娘头上推:“我娘如今是魔怔了,只要是有治好她这病的希望,她都要抓住不放。眼下您说什么都没用,除非您能不顾脸面,找几个大娘婶子过去,将人绑着带回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