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这几天村里的氛围太过压抑的缘故。
从村里抽身之后，父子三人都相对轻松了许多。
尤其是李青峰，原本萦绕在心头的情绪也随着环境的改变跟时光的匆忙而一点一点的被隐藏起来了。
好像没那么难受了。
只是到了夜里，两个孩子都睡下了，而他却没办法去开凿山洞的时候，他才恍然意识到住在城里是个多么错误的决定。
他就那样仰躺在崭新宽大的床铺上。
整个房间里的东西都是新的。
床是新的。
被褥是新的。
衣柜是新的。
就连摆在窗台的绿萝都吐着崭新的嫩芽叶子。
但是，李青峰的思绪却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一点一点的回到了过去。
他想起初中毕业那年暑假，村里有人卖了好大一片杉树林。
杉树林卖掉之后，主人家只管拿钱，其他的一律不管。
而购买杉树的人则只要杉树的主干，侧枝横条是不要的。
因此，那年暑假很多人进山砍柴都直奔那块硕大的杉树林去。
那些硬邦邦的杉树枝在盛夏的烈日中已经被晒得十分干燥轻便。
用砍柴刀削去细枝便能得到一条手腕粗的木柴。
小一点的，也至少有拇指那么大。
那时候老爸忙着做别的事，李青峰就跟李青河一起去那片杉树林里砍柴。
除了他们兄弟二人之外，还有好几个村里人也都在那里。
其中就包括不足十岁的晓月跟黄明秀。
一开始大家都只顾着砍柴，没有多说话。
但等到了快正午的时候，却猛然听到黄明秀破口大骂起来：
“你个废物！”
“这么一点柴都挑不起来，生你出来，养你这么大有什么用？”
“赶紧把柴挑起来！”
晓月蹲在地上，肩膀上是一条比她手腕还粗的木头。
木头两端各挑着一捆柴木。
那柴木的体积看起来比晓月还大。
晓月委屈的仰着脑袋小声道：“妈，真的好重，我挑不动。”
“这么一点柴，哪里重了？”
“你看看人家的女儿，哪个像你这么懒？”
“让你干一点点活，你不是说累就是说没力气。”
“早知道你这么没用，当初就不该生你出来。”
黄明秀的骂声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但是，谁也不敢帮晓月说话。
黄明秀的嘴巴村里人是知道的，一旦沾染，只怕没安生日子过。
晓月扁着嘴巴，耷拉着眉目没再说话。
而是卯足了劲去挑那一旦比她还重的柴木。
但是，不管她怎么用力，那柴木刚刚离地不足十公分高就又重重摔回了地面。
而晓月也一屁股跌坐在地，脸色涨红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