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吴婉清眉眼间闪过一抹羞意, 定了定神,徐步走来。
景辰起身,吴婉清在他对面站定,福身见礼后随即退回吴夫人身旁落座。
吴夫人瞧着俩孩子心里欢喜, 朝旁边丈夫打了个眼色, 吴正会意, 哈哈笑着站起身来, 朝宋景辰道:“景辰,你们小辈坐着聊会儿。”
旋即,他又转头朝闺女吩咐:“婉清啊, 你照顾好宋公子。”
说完,老俩口一前一后起身离开, 厅内只留下两个丫鬟伺候着。
屋里一时安静下来。
案几上的三足熏笼中袅袅烟气升腾,淡淡的檀香弥漫开来,炭火盆中不时爆出噼里啪啦的火星子。似是察觉到对方的视线扫来,景辰不由低头抿了一口桌上的清茶。
放下手中青瓷茶盅, 景辰抬首, 对面吴婉清却是不由地低下头去佯装喝茶, 云髻间步摇微晃。
景辰亦不知道自己应该同姑娘家聊些什么才不失礼,想了想, 他开口道:“上次吴姑娘询问我煮水侯汤之事,不若景辰示范一遍给姑娘看?”
“啊?”吴婉清微微怔愣。
景辰:“景辰是觉得纸上得来终是浅, 煮水的火候何谓鱼目蟹眼, 姑娘瞧一遍便心中有数了。”
……
景辰从吴府出来时,吴婉清一直送到门口, 景辰道:“姑娘快请回吧。”
吴婉清调皮一笑,指了指自己脖颈间的白狐毛领, “不冷呢。”
景辰似是想到什么,亦不由失笑。
吴婉清轻声道:“谢谢。”
景辰知道她说的是什么,笑了笑道:“应该的。”
“时候不早,家里人还等着景辰回去,改日再来探望姑娘。”
吴婉清点了点头,目送景辰的马车走远,心里升起阵阵甜意,她忍不住回想景辰刚才点茶的画面——
沸水在茶壶中翻滚涌动,发出咕咚咕咚声响,少年如玉般漂亮修长的手指熟练地摆弄茶具,调膏、注汤、击拂,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
茶成,淡雅的香气扑鼻而来……
过年的时间过得再快不过,走亲访友,宴饮玩乐,忙忙叨叨的半个多月就过去了,明明觉得昨天才过完初一,今天一睁眼都过完正月十六了。
过完年不久,皇宫中卧床半个多月的赵鸿煊身体总算有所好转,可以起来走动上朝了。
与此同时,皇宫中传来天大的好消息——赵鸿煊有后了!
后宫中的高贵人被太医诊断出喜脉来,已经将近两个月的身孕。
这简直是一石激起朝中千层浪。
眼线下情形,可以说是对赵敬渊相当不利,赵敬渊却并不慌乱,从他决定走上这条道的那天起就没有回头路。
赵鸿煊是不可能有后的,就算是真有,他也不惧。
只能说是皇位的诱惑太大,愿意铤而走险赌一把的人太多,前面李美人为怀龙嗣不惜冒险给赵鸿煊下□□,现在的高贵人更是胆大包天与人私通,用孽种冒充龙种。
赵敬渊什么也没做,他只是顺势而为怂恿了两人的野心,并不动声色地配合了她们的行动。
宫中就没有善类,你死我活的争斗中,善类只适合被人吞食,因为你放过别人,别人未必肯放过你。
就算别人肯放过你,你却未必相信他能放过你,滔天的利益面前,信任是多么不堪一击。
尤其,能够背刺你的往往是你信任之人。
所以,赵敬渊珍惜与宋景辰之间的感情,除了母亲同大姐,宋景辰是同他最亲近之人。
他生命中,只有这三个人的感情是真实温暖着他,便是连他那个不着调的父亲,他也没多少感情。
赵敬渊知道景辰脾性,他不想让自己不堪的一面被兄弟知道。
所以,赵鸿煊不能非正常死亡,至少是在外人眼中不能死得不正常。
眼下赵鸿煊身体羸弱,已经是满朝文武皆知的事实,尽管如此,赵敬渊也不想令其死得太过突然,总要有几次铺垫才显得真实。
否则很容易让人多想,尤其赵鸿煊一死,他赵敬渊是最大的收益者。
这次过年期间京城温病流行,赵鸿煊感染温病,一直卧床休养没露面儿算是一次铺垫,但还不够。
赵敬渊还需要更多的契机,方能天衣无缝的实施自己的计划。
……
景辰对赵敬渊的处境颇为担忧,同三郎说起此事。
“爹,若宫里的贵人诞下皇子,陛下为了太子,怕是会迫不及待清除忠亲王。”
宋三郎侧眸看向儿子,放下手中的茶盅,缓声道:“赵敬渊在皇帝身边长大,皇帝多疑的性子他比任何人都更为清楚。
若是为求自保,早在施国公伏诛之后他就该交出兵权,可你看他交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