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家人相聚不过短短数日, 赵敬怡又要离开,此一别不知何日再见,安王妃几近肝肠寸断,当着北胡王的面她又不能哭出声来, 千言万语也只能紧紧拉着赵敬怡的手泪眼相看。
赵敬怡显然比王妃要坚强地多, 朝着安王夫妇深深一礼, “父王母妃多多保重, 女儿不能膝前尽孝了。”
说完她又抬眼看向如今已经能够独当一面的弟弟,赵敬渊走到姐姐面前,哑声道:“还请姐姐放心, 万事都有我。”
姐弟俩目光相碰,赵敬怡想到昨晚赵敬渊同她说的那番话, 重重地点了点头,“弟弟亦要保重。”
再如何不舍,终有一别,赵敬怡在北胡王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进车厢前她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家人, 猛地一扭头, 弯腰进了车厢。
马铃叮当,车轮滚滚远去, 赵敬怡没有再回头。不过徒增伤感罢了,前面才是她要走的路, 不管被迫也好还是什么也好, 她总得活下去,总得对得起自己这番辛苦。
北胡王揽过她肩膀, 亲了下她额头,道:“北胡才是你的家, 你的男人,你将来的小崽子都在北胡。”
赵敬怡抬眼瞥她,“共享的男人?”
北胡王浑不在意,嘻嘻笑道:“有本事你就将本王榨干,没本事你就莫要妒忌便宜了她人。”
赵敬怡冷笑,“你好大的威风,堂堂北胡王本事都长到□□里去了。”
北胡王哈哈大笑,猛一把将赵敬怡抱起置于他结实粗壮的大腿上,使柔弱的小娘子像猫儿一样靠在自己胸膛,他轻捏着赵敬怡下巴道:“本王就爱看你这副捻酸吃醋的小劲儿。”
赵敬怡懒得听他胡说八道,打开他手,正了神色道:“水草丰美的夏季就将过去,北胡又要进入难熬的时节,与其在女人身上逞威风,不如想想如何让你的子民熬过寒冬。”
北胡王蹙了蹙眉头,道:“能怎么过冬?自然是以前如何过,现在便如何过,大不了过不下去就到大夏……”
北胡王想说大不了就去大夏抢,想到赵敬怡是大夏人,嘿嘿干笑。
赵敬怡道:“大夏朝兵强将广,是你想抢就能抢的么?便是如宋景辰这般娇养的贵族子弟都箭术超群,足可见大夏对培养武将的重视,我可不想再次当寡妇。”
前面的话北胡王不爱听,不过赵敬怡说不想再次当寡妇他爱听,嘻嘻笑道:“莫非你是有什么良策。”
赵敬怡勾了勾嘴角儿,“如同西戎那般,开通坊市,与大夏做买卖,用咱们北胡的盐去换大夏的粮食,大夏的盐有多金贵,你不会不知吧?”
北胡王瞬间来了兴趣,北胡别的没有,就是盐矿多,他不由坐直身体道:“大夏一向视北胡为威胁,他们的皇帝会同意向我北胡卖粮?”
赵敬怡给了他一个稍安毋操的眼神,不慌不忙道:“一朝天子一朝臣,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若有人从中帮你斡旋再加上我大夏皇族的身份,有何不可呢?”
“谁有这么大本事能说服大夏的皇帝?”北胡王急问。
赵敬怡凑近他耳边低语几句,听得北胡王目光闪烁连连点头,赵敬怡又笑道:
“不过礼尚往来,若要人家肯帮忙,我们也需得献上诚意,对方说是看那西凉二皇子不顺眼……”
北胡王面露凶色,沉声道:“那要如何才能顺眼?”
……
随着各国使团的离开,众人已在避暑行宫呆了两个月余,天气日渐凉爽,甚至一早一晚有了冷意,是到了回京城的时候了。
回京前,宋景辰去到埋葬烈焰的地方,烧了纸钱,供了酒肉,他端起酒杯道:“这一世你我做主仆,喝了这杯酒,来世便做兄弟吧。”
想了想,他又笑道:“当然,若是你愿意的话。”
说完,他将杯中酒洒在烈焰墓碑前,又端起另一杯酒一饮而尽。
起风了,一株蒿草缠上景辰的裤角,似是挽留,似是不舍,却又轻轻地放开。
宋景辰幼时怕鬼,长大了亦是有点怕,唯有此时他无比希望这世上真的有鬼狐精怪这些东西存在。
与此同时,赵鸿煊筹谋已久的计划终于要实施了。
如往常一般,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耀在玄政殿金黄色的琉璃瓦上,众臣在殿外等候上朝的功夫小声闲聊起来。
这避暑行宫虽风景宜人,可呆久了未免会感觉寂寞无趣,还是京城的繁华更让人舒坦些。
今天是回京前最后一次早朝,明日便要启程回京,众人心情放松且随意,宋景茂亦站在人群中与人谈笑风声。
张璟瞅他若无其事的样子,暗道景茂沉得住气,他正想着,忽听有人道:“今日怎地没看见忠亲王?”
说着无心,听着有意,张璟闻听此言就是心中一紧。而人群中的施志雄常年在军中,对危机有着异乎寻常的敏锐,听到这话,他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怪异的不安,下意识看向对面宋景茂。
宋景茂“下意识”朝赵敬渊日常站位处扫了一眼,随口道:“是啊,忠亲王今日怎地还没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