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三郎中州赈灾之行表现突出, 正式进入到皇帝视野,两年后升任户部侍郎,建安二十五年遭张璟、范盛等人联合排挤,下属犯重案, 以失察之罪外放为凉州知府。
彼时文昭帝久病不愈, 太子与靖王夺嫡之争愈烈, 宋三郎恰避开漩涡中心。
建安二十六年, 文昭帝突然病愈,整顿朝纲,大开杀界, 太子与靖王党羽尽遭清算,朝堂官员大换血。
张璟因其为人极其谨慎躲过一劫, 范盛则因其女范芷兰怀有龙嗣从轻处理,镇国将军刘猛因在外平乱稀里糊涂躲过一劫。
在这期间,宋景茂悄无声息成为帝王的心腹之臣,时常被文昭帝召入宫中问询时政。
建安二十八年, 宋三郎主政一方, 百事俱举, 升任凉州按察司副史。
……
建安三十年,初冬。
大西北边塞之地天气极寒, 风沙也大,尤其是没遮没掩的城外, 寒风更是肆无忌惮的吹, 吹得人都睁不开眼,忒冷。
恨不能跟那土拔鼠似的, 就地钻个洞躲起来得了。
宋景辰刚来凉州时,哪儿都不想去, 足足做了大半年的土拔鼠,自己还做了首打油诗抱怨,诗曰:
凉州凉州你真凉,
东风西风南北风,
一年四季乱抽风。
闲来无事躲被窝,
娘亲还要骂我纨绔郎。
人的适应能力总是惊人的,尤其是孩子,在凉州五年的时间,宋景辰从孩童成长为十六岁的少年郎,如今,早已经习惯了大西北的生活,任尔东南西北风。
驾!驾——!
凉州城外,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沿着官道朝城门口飞奔而来,待到近城门处,领头的少年猛一兜手中缰绳——
身下乌黑彪悍的高头大马发出希律律的嘶吼,前蹄一跃腾空,高高扬起脖颈,鼻孔喷出两道浓重的白气来。
总算是在城门关闭前赶回来了,马背上的少年轻呼一口气。
正准备关城门的守卫循声抬头,就见眼前少年一身鸦青色燕羽罗织锦箭袖袍,外披银狐领狐皮大氅,腰间斜挎着箭壶,显是刚刚从外面打猎回来,就这凉州城里独一份的长相,不是景辰公子还能是谁?
城门守卫忙笑呵呵热情迎上去,“公子打猎回来啦。”
“回来了。”宋景辰轻提缰绳,策马向前,顺手抛出一只野兔子扔给那守卫,守卫乐得见眉不见眼,没想到他也有好运的一天,碰上景辰公子打猎了。
紧跟着,后面一群少年呼啦啦追上来,一阵风似的掠过城门,宋景辰右后方一肤色黝黑的魁梧青年纵马追上来,“景辰,别回家了,兄弟几个一块儿喝酒去呗。”
宋景辰懒懒地耷拉着眼皮,“不去。”
“为何不去,我大夏朝的男子十四岁即可饮酒,在我们凉州十二岁饮酒都没人管,你马上都要过十六岁生辰了,你爹还管着你呢。”
“不是,我是为你们着想。”宋景辰解释。
“为我们着想?”魁梧青年不解。
“嗯。”宋景辰肯定的点点头。
“什么意思?”魁梧青年更加糊涂。
少年把目光斜过来,眼角微微上扬,眸光中蕴着淡淡的贵气,又不掩饰坏心眼儿的挑衅之意,“我怕你们喝不过我出洋相。”
他这大言不惭的话一出口,少年们立时嘘声一片,纷纷起哄:今日誓要分出个高低上下,看看到底出洋相的是谁。
宋景辰一本正经严肃道:“可说好了,到时候你们可不许哭鼻子。”
“谁哭谁是孙子。”
“我要孙子干嘛,我要金子,谁掉一滴眼泪便输我一千金。”
“成交!”
“成交,成交,成交!”
“成交个屁!景辰头一次喝酒,兄弟们都让着点儿。”魁梧青年朝众人道。
“对对对,让着,让着。哪敢不让着,万一景辰哭鼻子,那可难哄了。”
“滚蛋,小爷用得着你们让着。”
“景辰你竟然说滚蛋,原来你会说粗话的呀。” 魁梧青年忍不住满眼激动地看向宋景辰,这么多年,他终于找到好哥们间最惺惺相惜的共同语言了。
程虎这个憨憨!
宋景辰没好气一脚踹向对方马肚子,程虎嘿嘿笑着躲开,一群少年嘻嘻哈哈打闹着往凉州城最大的酒楼去。
不比洛京城那些雕梁画柱富丽堂皇的大酒楼,这里的酒楼主打一个粗犷简朴,木制结构,楼高四层,顶楼悬挂着白底红边的酒旗,在风中猎猎招展,上书一个硕大的“酒”字。
南来北往,若有识货之人,定要为这个“酒”字叫好喝彩,这字写得实在好,苍劲古朴,骨力挺拔,开拓大气中又不乏豪放洒脱,笔画间的呼应留白令人拍案叫绝。
可惜了,一帮兄弟无一人懂得欣赏自己的大作,自挂上之后,这帮人就跟没看见一样,从不肯抬头多看一眼。
你爷头的——
少爷练字这么多年,我容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