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薛氏抿了下嘴唇, 笑呵呵道:“妹妹,我听说咱家的商队货通东西南北,有些在咱们京城卖不动的货,运到别处却能成了香饽饽, 能卖得很好呢。”
秀娘看了对方一眼, 一笑接口, “不瞒薛姐姐说, 这京城里的货物运到地方确实要好卖一些,不过这钱却不是咱们家可以独赚的。”
秀娘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故意卖了个关子, 等着薛氏来问。
果然,薛氏顺着她的话道:“这是为何?”
秀娘笑了笑, 解释道:“薛姐姐你想啊,这地方上的老百姓不知道咱京城里的行情,可人家当地那些商家却不可能是傻的,人家在京城的也有人家的人脉关系, 货好货赖, 都什么价位, 人家心里门儿清,给咱们的也就是个跑腿儿的钱。”
“原来如此。” 薛氏不由有些失望, 她好像刚才抱的期望有点儿太大了。
不过泄气归泄气,薛氏还是不死心, 斟酌了下, 略带试探地开口:“那若依照妹妹的经验,你看咱家铺子里积压的这些布匹拉到外地能不亏本卖出去吗?”
言罢, 薛氏叹了口气,一脸惋惜道:“说老实话, 东西都是实实在在的好东西,也就是花色还有纹样上不是那么时兴了。”
秀娘:“……”
什么叫“也就???”您可真说得出口来。
秀娘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说人穿衣裳为了什么,还不就是为了好看,你这花色和纹样全都过时,等于是妙龄少女成了半老徐娘,你自己说好不好嫁出去?
你还想不亏本卖?
薛氏这种半点亏都不肯吃的性子,秀娘是不打算深交,笑道:“这种积压布收来再卖,亏本的风险其实极大,就好像薛姐姐要把铺子开在大相国寺附近而不是南城,那南城的铺子再便宜,可它不赚钱,也是没人愿意要的。”
薛氏表情有些不大自然,讪讪道:“这生意上的事都是下面人在打理,我还真是不大了解。”
秀娘不想同她深交,也不想得罪她,她只是依据宋三郎教她的策略,与人施恩,一定要先把对方的期望值降到最低,最后给她的时候则要超出她的期待。
秀娘笑道:“薛姐姐咱们都是自家人,就不说那么多了,这样吧,我就按——”
秀娘正要说话,坐在旁边的宋景辰突然开口,“娘亲,我喜欢伯府,喜欢老太君,也喜欢薛姨,娘亲可不许让薛姨亏太多,那样的话,我可就不好意思来伯府混吃混喝了。”
宋景辰在旁边无聊,听着俩人聊天,不想让她娘把话说死。
什么叫不能亏太多?
亏一成还是两成、三成?
主动权全都掌握在我娘亲的手里,我娘帮你的忙,总不至于还叫你拿捏了我娘。届时娘亲只要看薛氏老实不老实,给的价格是不是真的是进货价,再决定让她亏多少。
薛氏大喜,拉着小孩亲得不行,笑道:“薛姨也喜欢咱们辰哥儿,咱就说谁不喜欢辰哥儿这样的。”
她自己心里很清楚自家那些货有的都积压好几年了,想要出货不赔本几乎是不可能的,再说几个铺子里的货多着呢,就算赔本零卖不知道要卖到什么时候呢,这出给别人,先不说有没有人要,就算有人要,又有几个能一口吃下这么多。
钱压着出不来,铺子里就不能去进新货,新货来不了,店里就更没客人,恶性循环,现在关键是要先把压着的钱周转出来,把铺子盘活。
小孩子这么一打岔,秀娘你好意思让我亏太多吗?
旁边刘老太君虽说同老太太说着话,可也听着儿媳妇这边的动静呢,儿媳妇那几个铺子亏了钱,她从那儿找补?还不是动府上银子的心思。
这下宋家能给解决掉麻烦,实在是太好了。
秀娘现在想得却是另外一个问题:京城里像是薛氏这等因经营不善而积压货物的铺子可是不少,如此的话,自家能不能以低廉的价格将这些库存收购再转卖出去呢?
江南那边的商家确实消息灵通,京城这边流行的新东西要不多久就会传过去,可还有消息闭塞的北边,西边,还有南边呢,这不都是赚钱的机会么?
……
一家人从永昌伯府折返,待到家时已经是酉时许,宋三郎也刚刚下衙回来换下官服,听到外面动静,从里间出来,正看到娘俩挑门帘儿进来。
“爹。”宋景辰扑过来,抱了下宋三郎的腰,不等宋三郎说话,人跑没影了,这就是跟你意思意思,然后人家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可不是抱着大腿黏糊着你给他买糖吃的那个三岁娃了。
宋三郎就笑,他注意到儿子身上的衣裳似乎有些不合身,貌似也不像是出门时候穿的那件,道:“辰哥儿身上的衣裳好像不是他的。”
“可别提了。” 秀娘进屋来,走到桌旁提壶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又给三郎倒上一杯递过去,这才坐下道:“你儿今日跳下伯府的荷花池救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