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是说……他们已经知道你们的真实身份了?”
“我……我不确定,但是头儿是这么认为的。”
克拉拉一听到这话,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她这时候才惊觉自己和同伴们已经落入了何种险境。
这群保王党农民拿去租车的假身份证明文件全都是她帮忙张罗的。虽然她一直都相当小心的与这群同乡保持单线联系,杜汉并不知道她的身份和职业。但是,他却知道保王党有一个中间人,而且他们的身份文件是来自圣佩拉热监狱。
一想到这儿,她立马又联想到了那位帮了他大忙的伪造犯弗朗科斯。
虽然她当时是把保王党人的需求混杂在格瓦维犯罪团伙的普通需求当中,但是难保会被人顺藤摸瓜,最终查到她的头上来。
毕竟这段时间内代表格瓦维团伙见过弗朗科斯的人当中就包含了她。
一股凉气从头冒到了脚,克拉拉禁不住浑身发颤。
克拉拉,你要冷静,冷静!
虽然克拉拉一直在心中怎么警告自己,但是面对这种生死攸关的事情,姑娘的胆气终究是不足的。
流浪汉似乎瞧出了克拉拉点情绪变化,他抱歉的摘下破毡帽:“你放心,等我们执行了第二次计划,他们的注意力就会全部被吸引过来。说到底,克拉拉,你为我们做的已经足够多了,大家伙都很感谢你。对……对不起,我今天本来不该来的。忘了我吧,我也会忘了你。”
“洛里!”
克拉拉大喊着流浪汉的名字,但这一次不论她如何喊叫,流浪汉都再也不回头了,他驼着背钻入了小巷外熙熙攘攘的人群。
克拉拉看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咬着牙狠狠地一跺脚:“上帝啊!羊群终归是羊群,农民始终还是农民!”
……
巴黎,布雷奥克侦探事务所。
亚瑟正对着一面落地镜整理今晚赴宴的服装,一个纯黑色的小蝴蝶结,一顶标致的高礼帽,一身裁剪得体的燕尾服,一件干净整洁的、带有百褶边领巾的白衬衫。
而在他的身边,还有几位今晚要与他一同赴宴的朋友们。
血统高贵的路易·波拿巴先生、趾高气昂的海因里希·海涅、负责编排剧本的大仲马,以及叼着烟斗打量着几位小兄弟的维多克。
只不过这几位先生乍一看上去都显得有些陌生,他们的身形虽然依然是正常身形,脸庞还是昔日的脸庞,但是通过简单的点缀与化妆后呈现的面容却与以往大不相同。
女士们常用的化妆品到了维多克的手中简直成了改头换面的魔法道具,改变肤色、模拟皱纹、增添雀斑,简单的几笔便改变了所有人的面部特征,几乎像是换了个人。
而假发与假胡子的使用更是使得化妆品改头换面的效果倍增,而对于大仲马这样体态过于扎眼的家伙,维多克还用上了以石膏、黏土、皮革、动物皮毛与纸浆为材料制作的逼真面具。
在这位巴黎神探的精心准备之下,除了亚瑟以外,其他人几乎都换了一副模样。
路易对着镜子拍了拍自己的假下巴,比之从前,他的下巴几乎整整大了一圈。
大仲马见状忍不住开玩笑道:“路易,我无意冒犯,但是不得不说,你现在的这副长相比原版更具皇室气息。这样的一副下巴,走到大街上随便叫人一看,肯定会让大家都以为你是哈布斯堡家族的成员。”
海涅则摸了摸脸上的假痦子:“这东西做的可真逼真。维多克先生,或许改天我应该抽出时间找您学习学习,做个假痔疮什么的,然后趁着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冲进梅特涅的卧房给他贴上。”
维多克两腿搭在办公桌上:“当然没问题,不过在做假痔疮之前,你得先给我看看真痔疮是长什么样的。我这个人对于细节一向把控很严,不做到极致是不行的。”
海涅挑眉道:“这没问题,改天我就把梅特涅的屁股给您抱来,您可以直接看原版的。”
维多克哈哈大笑:“我得承认,我之前对德意志人有误解,我以为你们一向没有什么幽默感。”
“喔,这不能算是误解。”海涅靠在办公桌的一角:“只不过我是个例外。”
路易正了正自己的领结:“好了好了,梅特涅的痔疮可以先放在一边,我现在只想问一个问题。就算你们要去给格瓦维的犯罪团伙营造假象,为什么不直接办一场假宴会呢?弄一场真的岂不是很容易露馅儿?”
“嗯……”维多克当然不会把他打算搞银行诈骗的事情和盘托出,他只是回道:“阁下,这一点您就不要追究了。您要知道,神探办案的时候总有一点自己的小怪癖,我们需要保留一些小秘密,只有这样在真相揭晓的时候才会有惊喜。”
“好吧。”路易见维多克不愿说,倒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不过我们今天的女伴,应该就是那位波西米亚姑娘还有她的……”
路易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了昨天亚瑟对他提到的话,话锋也停滞了。
虽然亚瑟说的十分含糊,但路易却清楚的记得,那位波西米亚姑娘貌似与青年意大利有联系,而维多克手头除了巴黎警方的委托,还接了替奥地利人追查马志尼等人下落的活儿。
所以,即便他很钦佩这位巴黎警界的传奇人物,但是出于政治立场问题,他也不打算对维多克多谈那位波西米亚姑娘的事情。
亚瑟从镜子里瞧见路易与维多克各怀鬼胎的表情,便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了。
其实在场的人员当中不止路易与维多克有心思,不动声色的黑斯廷斯爵士心里也装着事。
因为就在昨天他出门去见路易之前,他还在居住的旅馆前见到了另一拨人,一拨病急乱投医、在走投无路情况下向他发出求助请求的布列塔尼农民。
亚瑟清楚的记得,他们丢了一个同伴,也不知是半夜喝醉了酒淹死在了塞纳河里,还是让巴黎警方抓了去……
抑或是……
亚瑟盯着镜子中的自己,但眼睛的余光却落在了办公桌后悠闲看报纸的维多克身上。
亚瑟的嘴角轻轻动了动,嗓音低沉到能听见的只有他自己:“又或者说……维多克先生,难道是你的计中计?”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