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89章 不普通也异常自信(5k8)
临街的小酒馆里,亚瑟和路易·波拿巴品味着杯中的啤酒,泛着纯白啤酒沫的酒水尝起来略微有些发苦,所以亚瑟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块彩色包装的果,剥开它的外衣将它放进了嘴里。
一旁大口喝酒的海涅看到了亚瑟的这个动作,他禁不住皱眉问了句:“你怕苦?”
亚瑟笑着摇了摇头:“不怕,但我还是更喜欢清甜的滋味儿。如果能吃到果的话,为什么要去自讨苦吃呢?”
路易听出来亚瑟话语中的弦外之音,明白此行目的的他,不动声色的接住了话茬儿:“说的没错,但问题在于并不是无时无刻都能品尝到甘甜的果。一般情况下,吃苦都是因为没得选择。你瞧伊甸园里的亚当和夏娃,他们一抓到机会不就偷尝了禁果,就连上帝对他们的劝告都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一旁的阿加雷斯听到这话直翻白眼,这位现场目击者忍不住骂了两句:“上帝那老小子就是没事找事,不就是吃俩烂苹果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他要是不在那块儿种苹果,后面也没有这么多屁事了。也许老子当初就应该一叉子干死那条萨麦尔变的蛇,也怪路西法那群操蛋的家伙儿非要打赌萨麦尔到底能不能诱惑亚当夏娃这两个蠢货。这下好了,大伙儿最后一起丢了工作,要不是这样的话,说不准老子这会儿还在……”
阿加雷斯说到这儿忽然打住了话头,他视线一转,正好对上了亚瑟飘来的目光。
红魔鬼瞪眼大骂道:“看什么看?老子又没引诱你去吃苹果!听故事不用给钱吗?亚瑟,伱这个小混蛋必须得明白,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让你白嫖,至少在魔鬼这里,你不付出点什么,咱们做生意是没商量的!”
亚瑟看着红魔鬼这副气急败坏的模样,也知道估计他是又被勾起哪段不堪回首的回忆了。
他的视线又转回了海涅的身上,亚瑟明知故问道:“那么海涅先生,听你的口音,你好像不是不列颠人?”
海涅重新拿起刀叉吃着香肠道:“我说:我把阵阵腹痛都赠与奥地利警察,它们活像钳子夹着肠胃,顺带着再把刁钻的普鲁士痔疮和小便困难都赠予他们。”
海涅撇了撇嘴:“我也不认为他们能把我怎么样。我这次来伦敦是为了出版《旅行素描》,那是一本我在欧洲大陆各国的旅行游记,我在那里面可没怎么提普鲁士的事情。抨击普鲁士的文章,我大部分都留在巴黎的公寓里了。《旅行素描》里面大多是在抨击不列颠和法兰西,当然,普鲁士的事情我也稍微提了一点。”
这还真让沙皇给说对了,梅特涅确实是个狗都不如的东西。呃……抱歉,我一般说话是没有这么粗俗的,但是对于梅特涅这个家伙,我的心里话真是藏不住了。”
路易听的眉头直跳,他忽然抬起胳膊肘杵了杵亚瑟:“或许咱们该让亚历山大见见他,他们俩说不定会合拍的。”
写完这段话,路易还不忘把笔记本伸到亚瑟面前,问了句:“你觉得怎么样?”
路易问道:“怎么表扬的呢?”
亚瑟冲着笔记本上的‘自恋狂’轻轻摇了摇手指,他指点道:“这么说实在是太不客气了,虽然我们不是诗人,但是用词还是应该尽量文雅一点,你觉得纳西索斯主义者怎么样?”
亚瑟只是一个劲儿的抽烟:“还是等猴子从南美回来吧。我突然觉得把猴子培训一下,他未来说不定会大有前途的。”
从刚才初见到海涅开始,他便觉得这家伙的说话方式真是欠揍,要不是看在这家伙自诩为法兰西帝国的仆从国——威斯特伐利亚王国公民的份上,路易觉得自己高低得和他来场决斗。
亚瑟原以为海涅这样的暴脾气肯定会因为他的话而不高兴,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原来这位毒舌成瘾的大诗人居然还是个灵活多变的惯犯。看来在奥地利发生的查禁事件除了让梅特涅多了个痔疮以外,还让海涅多了个心眼。
“嗯,他们承认的非常爽快。”
海涅松开百叶帘,扭过头来问道:“你们俩说什么呢?”
“这……”海涅听到这话,一时之间也有些动摇,他想了想,开口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干脆在不列颠只出版《旅行素描》的前三卷吧。第四卷的《英国断片》就暂时先压下来,等我修改完了再说。我虽然不想向这些保守专制势力低头,但是为了能够让读者们尽快见到我的著作,一些微小的调整我还是可以接受的。初版放修改版,第二版上原版,反正这种事我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已经热血上脑的海涅听到这话,直接握住了亚瑟的手摇了摇:“那你还真是挺够朋友。不过你把我和教授们相提并论,这一点却又太将我贬损了。”
你猜是为什么?因为我还记得,七年前我在那里注册、不久后又被勒令停学的时候,她就已经是那副苍老、世故的模样了。那里充斥着守夜人、卷毛狗、学位论文、跳舞茶会、洗衣妇、教学大纲、烤鸽子、格尔菲勋章、获得博士学位者乘坐的马车、烟锅头、枢密官、司法顾问、开除学籍委员会委员、教授们以及其他的玩意儿。
亚瑟抬手要了杯红茶,继而又问了句:“两年?这时间可不短呢。您是来不列颠做修学旅行的?或者只是单纯想来伦敦体验异国风情?”
他绞尽脑汁的思考着这些天搜集到的关于海涅的资料,笑着开口问道:“您能想通这些事就太好了,我相信您的这本书肯定会大卖的。不过在此之前,您最好再确定一下,您那本《旅行素描》里有没有关于汉诺威王国的内容。您也知道的,我们的国王除了顶着不列颠的王冠外,屁股下面还坐着个汉诺威的王位呢。”
海涅哼了一声:“关于我为什么会在伦敦待两年这件事,那可就说来话长了。首先,我得介绍一下自己的身份。如果按照现在的领土划分来说,我的祖国理应是普鲁士王国。但私下里,我还是更认同自己是个威斯特伐利亚王国的公民,即便这个国家如今已经灭亡了。
而从警务情报局从苏格兰场继承的档案文件来看,他们好像确实是失职了,苏格兰场关于海涅的记录几乎是完全空白的,就好像他们压根不知道这个人一样。
亚瑟微微点头道:“报纸和杂志现在确实不需要审查了,报社只需要拿到出版许可状,便可以在许可状期限内随意发行报纸。一般出版物在明面上的发行虽然也是自由的,但是如果您的作品让阁下们不高兴了,他们即便不能要求修改或者直接拒绝您出版著作,但是却可以给您磨洋工慢慢拖。”
说到这儿,海涅又将盖在玻璃窗前的百叶帘向下扯了扯,他抠出一条只能容纳两只眼睛的小缝向外观望着:“而且我发现最近这帮狗腿子真是越来越嚣张了。我在普鲁士的时候,他们会监视我,我到伦敦了,居然还有人监视我。看来我现在已经成为普鲁士的心头大患了。”
但是亚瑟此行的目的却并未完全达成,他当然没忘了莱昂内尔拜托他的事情。
海涅也有些没了主意:“但是第一卷如果删去哥廷根,我也没什么特别想说的了。而且我的旅途就是从那里开始的,我总不能告诉读者们,我的旅行是从巴黎开始的吧?”
亚瑟和路易正说着话呢,忽然他又发现海涅有些神经质的冲着酒馆的玻璃窗外四处打量着,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你们知道吗?我小时候还亲眼见过拿破仑呢。当时我就骑在我父亲的肩膀上,看着拿破仑骑着高头大马带领军队进城,那时候我简直觉得不可思议,因为城里是不允许骑马的,所有在街道上骑马的家伙都得接受罚款。然而我没有看见任何人逮捕那个家伙,也没看见他去交罚款。从那时候开始,我就知道,他肯定不是一般人。
海涅皮笑肉不笑道:“是啊!哥廷根大学毕业!毕业!”
过了没多久,威斯特伐利亚王国就宣布成立了,又过了六年,它又灭亡了。虽然这个国家的历史很短,但是我还挺思念它的。当然,如果你们觉得我的身份很难理解的话,你们就不要拘泥于我来自德意志哪个邦国算了,反正德意志的邦国大部分都是同一个死相,你们就简简单单的把我当成是一个德意志人,我不反感你们这么称呼我。”
路易不依不饶道:“所以,究竟是什么呢?”
海涅听到这话就像是找到了知己,他高呼道:“没错!你说对了!果然还是不列颠人最了解哥廷根!我对哥廷根这座城市简直无话可说,我刚到那里的时候就猜测这座城市的历史一定很长。
海涅放下叉子,不耐烦的开口道:“我说他简直比狗还要低贱。”
当然,教授们也不是完全一无是处,在某些时候,我甚至要为他们辩护。你们知道为什么德意志的教授们总是把自己的书写的晦涩难懂,仿佛生怕叫别人看懂了吗?我在这里就可以告诉你们原因,因为他们害怕自己的论断叫畜生们看懂了以后,自己的小命可能就不保了。”
海涅一手托着脑袋咀嚼着:“我本来只是想试一试他们罢了,但令我没想到的是,梅特涅和奥地利的警官们居然对这些事爽快的承认了。”
“不欢迎您?”亚瑟问道:“这是为什么呢?”
亚瑟听到这话,笑着接道:“这也是我担心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