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波的反应完全没有出乎申昊宇的预料，不如说以申昊宇对牛波的了解，他能把判断力和解决力发挥到今天早上的这个地步就已经算超出他的预期了。 “不是，宇哥，这还有必要问她吗……” “那，那我去找她说一下……” 完全不知道申昊宇是在明知故问的牛波老实地摇了摇头，道：“整个早上我都没看到她，刚刚我去了一楼前台一趟，也没人见她今天来公司。宇哥，昨天晚上不是你送她回家的吗，她没事吧？” “这样啊，那就好。” 牛波脸上的动作顿时一僵，随机十分不自然地将视线转向了一旁，口中则支吾着：“没有……” “就就就……就算是有吧。”牛波终究还是没能抵挡住申昊宇的攻势，承认了之后，他反而放开了，对着申昊宇诉苦道：“宇哥，我也就是想想，我觉得吧……她估计对我没感觉，或者她早就有男朋友了，总之我的希望不是很大。” “我，我有一次请她出去吃饭，然后就被，被……” 看着眼前眼神扭捏、表情苦闷的牛波，申昊宇的心中也泛起一种莫名的滋味。牛波对云雨晴的那点儿小心思算是昭然若是了，他是被云雨晴拒绝了的人，而自己却刚刚与云雨晴度过了那样的一个夜晚，这种说不清是罪恶感还是优越感的感觉塞满了申昊宇的脑海，让他如同鬼使神差般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牛波一愣，有些诧异地看着申昊宇，似乎没有想到自己会被问这么直白的问题。而申昊宇则是在出口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装出一副好奇的样子，硬着头皮把这个话题维系下去。 声音。 那是一个婉转、妩媚、时而高亢又时而低沉、让人血脉偾张的声音，更是充满着诱惑与魅力的声音。 这句话没有一丝一毫的虚妄。 “没什么，这本来就是和我有关系的事情，我也就是做了应该做的。”申昊宇看着牛波，心中莫名地生出一丝愧疚感。 申昊宇略微思考了一下就明白了牛波的意思，道：“也好，你是觉得只有这样才能把事情真的解决？” “行了行了，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么多，我都知道。”申昊宇拍了拍牛波的肩膀，权当安抚一下他的情绪，然后又道：“所以现在出了这件事之后，你觉得这么做不太合适了？” “唉，我知道，不然你觉得我为什么会破格把云雨晴给录下来？” 申昊宇一愣，反问道：“你什么意思？” 牛波的话刚好与申昊宇之前的想法不谋而合，其实申昊宇一直都在想该如何彻底解决这场风波，云雨晴辞职是最直接也最彻底的方案，但一方面他觉得这样做会让公司损失本就宝贵的人手有些不值当，另一方面他也觉得云雨晴没有任何过错就落得这样的结局对她来说太不公平。而能够兼顾到这二者的方案就是调职，申昊宇本就十分看好云雨晴，对她的期望值摆得很高，而前台的岗位也本就只是云雨晴轮岗的一个而已，按照公司相关的培养计划再过一个月她就会被调换到其他的岗位上以进一步地锻炼工作能力，只是这次的谣言把这一切都打乱了而已。 牛波也点了点头，开口道：“这样最好，那宇哥，你觉得什么时候通知她这件事比较好？” “那行，我也不做什么多余的事情了，都麻烦宇哥了。” 而这一次，站在门外的那个身影让申昊宇和牛波俱是一愣。 “那啥，宇哥，要不我先回避一下……” 得到许可的牛波立即冲出了办公室，他甚至看都没有看正朝着他露出标准微笑的云雨晴一眼，就火急火燎地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高跟鞋敲击木地板的清脆声音从办公室的门口一路富有节奏地来到了办公桌前，但申昊宇却有些不敢抬头去看那双高跟鞋的主人，直到高跟鞋的声音停下，他都装作是在阅读文件而没有看向前方。 清脆的声音透着干练，和快递信封一起出现在申昊宇触手可及的地方。 “好的。”快递信封被整整齐齐地摆在了办公桌的一角，但那清脆的嗓音却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继续道，“还有一件东西，您今天早上忘记拿走了，我也替您拿回来了。” 申昊宇猛地收住声音，脑中如同闪电般划过一个字眼。 申昊宇终于忍不住抬起了头，他看到面无表情的云雨晴略带一丝僵硬地站在办公桌前，而她伸出来的手上正握着一部黑色的智能手机。 云雨晴并没有把手机放在办公桌上，而在申昊宇将视线投向她之后，她的动作也没有改变，只是依然保持着这个上半身略微前倾、单臂伸直、整个右手悬浮在半空中的姿势。 这是来自她的一次试探。亦或者，是对他关于昨晚发生的那些事的态度的问询。然而无论是哪一种，都让此时的申昊宇觉得无比艰难，他还没有准备好去面对云雨晴，更确切地说，他还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经历了昨晚那件事之后的二人之间的关系。 但一切又都在提醒着他——这并非是一场梦，而是切切实实已经发生了的现实。 申昊宇没有去接手机。 在说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申昊宇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他没有想到云雨晴会这么快出现在公司并且直接逼近到自己面前，而他也十分清楚自己刚刚逃避式的回复意味着什么。 “吧嗒”一声轻响，这是手机被放在办公桌上的声音。接着，高跟鞋的声音逐渐远去，直到开门声响起又关闭，申昊宇才敢抬起头来。 但这并不意味着结束。 这是第一次，云雨晴不辞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