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把我的名字写在哪里?” “写在你手心怎么样?” 果不其然。她话刚说完,男人放在身前的双手在一番掩饰下早已缩到了身后。 “你等我一下。” 他蹲下身,在用于栽种的陶器中摸索出了一个又宽又矮的方盆。 只听到小铲子在泥土里铲动,伴随着碰撞刮磨陶器的尖锐声响了好一会儿。 目不能视的男人用脚尖试探着触即木矮凳,在确定了位置后将手中的方盆放落在地,慢慢坐回了原处。 泥巴被浇湿后碾实压平,其中插置着一根小小的枯木枝。 他将方盆往乔佳善的方向推近,力所能及清理过陶盆边沿,抹去遗落的泥印子。似是生怕这些邋遢的东西会染脏她的衣裤。 “你会认字啊?” “不认字,就当雕纹来认。” 乔佳善若有所思,鬼点子从心里渗出了脸面上。 枯木枝戳在泥巴上,一笔一画反复勾勒,确保凹痕足够深陷。 “这是我的名字,乔——佳——善——” 陶盆推响混入了沙粒碾滚的躁动停在了陈挚身前。 “乔、佳、善。” “对,没错!” 大手在裤侧仔细搓净泥渍,他捡起放在地上的木头人反转到背面,沉心雕刻。 乔佳善静静看了好一会儿,眼神光里不是无聊而生的空淡,而是从好奇到失神,从失神到闪动出几缕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细微光火。 宽大的手执着小小刻刀,在小小木头人上刻下小小的字。 她在泥巴写下的三个字,真就被他刻在了木头表面。 用于定位方向的手指频频被刻刀扎破,陈挚却面不改色。不过用衣摆潦草擦去皮肤上的余温,他便继续手上的动作。 这句轻飘飘的话乔佳善在旁人嘴里听过无数遍,耳朵都起了茧子。 被切割机削去了指节,被火焰烧皱了皮肤,被刻刀戳得满手洞眼。 “你看看刻对了没有。有没有要改的地方。” 乔佳善慌忙掐灭了眸中的光火。 她手忙脚乱捡起满地破碎的保护色,重新将自己层层包裹。 接下男人递来的木头人,眼看着上面的刻字,她试图用夸张的笑声掩饰心底陌生的情绪: 男人显然有些不好意思,局促中生出些羞愧模样: 对照着泥巴表面自己的亲笔,乔佳善故作赞叹: 只见。 只有泥巴上她七歪八扭写下的“你祖宗”被分毫不差刻在了木头人背后。 “你祖宗!哈哈哈哈!” 其余几人的笑声紧跟其后,此起彼伏不止不休。 “瞎眼睛不识字,被你骗个团团转还不知!像头蠢猪!” 乔佳善附和般的笑声有些漫不经心,目光不自觉地紧锁着地面滚动的木头人。 不一会儿便沾遍了泥灰,脏得不成样子。 “乔姐,你从瞎眼睛身上一毛钱都没捞到,怎么就弄回来这么一个垃圾玩意儿啊。” 她突然狠狠推了把黑虎,将纸片一样的少年推得差点摔个四脚朝天。 只当是空手而归的挫败感,乔佳善把脾气一股脑往外撒。 黑虎瘪了瘪嘴,嘴里抱怨不改: “急屁急!有本事你自己搞钱啊,狗叫个毛!” “滚滚滚!看到你们就烦,全都给老子滚!滚出老子家门!” 远处几户家犬闻声狂吠连连。 屋子里终于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飞虫蛾子绕着灯泡飞来飞去,时而傻傻的一头撞在灯泡表面,不知疼似的还反反复复。 朝着墙角深处的方向越靠越近。 悄悄的。 她拾起了一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