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她应该在二楼,就是……就是她卧室隔壁。”罗丝说得含含糊糊。林祐大感讶异:“她卧室隔壁不就是平时上课的学习室吗?在梦里也是?”
“之前几次,都还是;不过……”罗丝吞吞吐吐。
“不过什么?”林祐追问。
“你还是自己去看看吧。”罗丝把头一扭,不说话了。
林祐满腹狐疑,举步往二楼走去;沿途所见,二楼与一楼情况相似,除了走廊两侧多出造型各异的圣衣,别的地方都与真实环境区别不大。
走到学习室门口,房门虚掩,屋里传出密涅瓦清脆的声音,满满都是趾高气昂的味道。
“这么聪明的脑瓜子,乘法口诀背得那么流利,怎么每次一到做题的时候,就把口诀忘得一干二净了呢?满十进位,乘法竖式跟加法竖式不一样,乘数进一位,下边相加时也要往前进一位……还有,看图说话你都写得什么呀?让你想象,没让你乱写……”
叽叽喳喳的声音就像是一只不安分小翠鸟,透过门缝传了出来,被林祐听得清清楚楚;他莫名觉得这些话很耳熟,隐约记得在别的什么时候听过?
林祐凑到门缝前,眯着一只眼睛往里看;身后的罗丝几次张嘴想给屋里的朋友通风报信,却又几次都不敢真的出声。
房间里,密涅瓦正拿着一摞作业本站在书桌旁,指着作业本上的错漏逐个数落;看似理直气壮,实则志得意满。那高高抬起的下巴,抻得老长的脖子,还有拿来看人的鼻孔,无一不在证明佛瑞斯特家小小姐正在享受“报复”的快感。
一通数落之后,密涅瓦将手中作业本往书桌上一砸:“这些做错的作业,统统重写。”
说完,十岁的小姑娘一步三晃走到房子中间,背对着书桌在摇椅上躺下,舒舒服服且义正辞严地提醒道:“还有,我可警告你不要想什么鬼主意偷懒;别以为我看不到就发现不了你那些小手段,那都是我小时候玩剩下的。别想骗得过我知不知道,我可是烧过作业本的,你行吗你?”
短短几步路,十岁的小姑娘能走出三十岁街溜子的风采。
林祐将一切尽收眼底,看得脸色铁青,一脑门子黑线;因为此刻在书桌前哭唧唧埋头写作业的正是他自己!
怪不得那些话听着耳熟呢,这不就是自己辅导密涅瓦做作业时候说过的么?这小丫头竟然原话奉还了!还有那房子中间的躺椅,包括什么“小时候玩剩下的”之类话语,不都是从自己这里盗版的?
估计只有“烧作业本”这句是小丫头自己的“原创”。
怪不得自己每次问及梦境详情的时候谁也不说。问密涅瓦,密涅瓦就给自己插科打诨;问罗丝·沃克,罗丝就吞吞吐吐,顾左右而言他。
合着这小丫头在梦里复刻上课、做作业的场景过家家酒呢!而且还是抱着极大“报复心”和“恶意”,调换了身份的家家酒。
林祐鼻子都气歪了,觉得必须将之前给小丫头的“好评”悉数收回。这么个倒反天罡的“好妹妹”,哪哪儿能看出来有丁点靠谱了?
学习室的门无声无息被推开了,背对着书桌的密涅瓦此刻正对着房门,抬眼一看,顿时柳眉倒竖、怒目而视。
“让你好好做功课,怎么又跑出去了?每次作业做一半就扔掉,跑出去玩半天都不知道回来!”
林祐听得眼皮子直抽抽——怎么这丫头还安排了这么一段剧情的吗?他磨着后槽牙“配合”演出,说道:“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你是主动回来的吗?明明是怕被我发现,不得不跑回来;怎么样,还是被我发现了吧?”密涅瓦稚嫩的小脸上努力装出一副威严肃穆模样,“快回去,今天作业翻倍,写完了还要照抄一遍,加深记忆。”
“写不了。”
“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发现剧情对话脱离了剧本,密涅瓦露出惊讶与疑惑并存的神色,却没能立即发现真相,“作业怎么能不写?”
林祐听着自己曾经批评小密涅瓦的话语,眼神逐渐变得危险;不过他也没有立即揭露真相,而是将手一指书桌方向:“那里有人占着书桌,我怎么写?”
“嗯?”密涅瓦疑惑地一转头,果然看到还有一个“哭唧唧”的林祐埋头书写,仿佛完全没发现门口这边发生的对话。
“奇怪了,怎么又乱了?该写的时候不写,该玩的时候不玩。”小丫头嘴里絮絮叨叨,一句句曾经属于她哥哥的词接连往外冒。
门外的罗丝以手抚额,实在不忍心看着这个天真的好朋友继续往更深的坑里掉,于是赶紧从林祐身后探出头来,朝密涅瓦挥手打招呼。
“嗨,纱纱,那个……”只喊了个名字将密涅瓦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罗丝后边的话就说不出口了;只能躲在林祐视线无法顾及的角度,杀鸡抹脖子般使眼色。
密涅瓦是多聪明一个小姑娘,立刻就看懂了;只见她脸上一僵,脖子就像突然锈住了一样,“卡卡”地往门口那个林祐脸上艰难转动。原本趾高气昂的神色消散一空,取而代之的是僵硬而尴尬的微笑。
与林祐四目相对,从目光中读出饶有意味的别样含义,小姑娘顿时一个冷战,如遭雷击。她哭丧着脸,又不死心地带着最后一点希望,试探着喊了一句:“哥哥?”
林祐脸上笑容“绽放”,用一中极为温柔的语气回应道:“哎,是我!”
小姑娘眼睛一闭,往后一仰,尖叫声中带着整张摇椅向后便倒。(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