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一点就连筷子都摔了。
众所周知,段宏一直都是一个敦厚儒雅的人,能把他逼到这种程度的,一定都是他非常看重的人。
还有一点,段宏和邓勇两个人的关系非常好,私交可以说是铁兄弟一般亲近,不然段宏也不会来中南医院听方子业‘装逼’。
方子业的研讨会是否可以成功举办,与他段宏有半毛钱关系么?
丢人了那也丢的更多是中南医院的脸。邓勇下巴上的肉痣马上横跳,故意一脸茫然:“怎么还恼羞成怒了呢?”
刘波教授打着和场:“邓教授,你就少说几句吧。”
“我听着都想打人了。”刘波的声音依旧很细,但多了几分尖锐。
方子业都如此厉害了,是的,你们中南医院是遇到了那种绝世的天才——
然而,这有必要在现在这个时候提出来么?
邓勇就开始埋头干饭——
这就只是小插曲,吃过饭之后,段宏特意打电话把还在中南医院里的吴轩奇也叫了过来,让吴轩奇一起参加这一次的研讨会。
讨论期间,段宏并没有因为邓勇之前惹恼了他就故意不问,或者故意乱问。
“子业,我觉得你这次的基础理论中,有一些比较赘余的地方,到时候你要想一个比较好的处理方法,将这些赘余的理论给删减掉。”
“而你要解释的东西,则是可以通过其他的方式来进行替代。”
“比如说这个毁损伤的清创术与毁损伤受伤机制的原理这一块,我就觉得有点赘余了。”
“当然,这是我个人的看法。毕竟我比其他的听众,要了解的东西还要更多一些。”段宏谨慎地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方子业闻言道:“谢谢段老师,我回头研究一下。”
只要有问题指出,方子业就将其记录下来。
省中医院的梁琦贞教授道:“子业,我可能没有那么多的问题啊,我们医院的病种毕竟是以中医药和跌打损伤为主。”
“所以我可能是给你一些其他的建议,比如说,你有没有考虑过,将一些跌打损伤的膏药,引进到毁损伤术后伤口的愈合之中?”
方子业闻言老实摇了摇头;“梁老师,这个问题我暂时考虑不过来,因为我们目前这个临床课题进行的时间不是很长。”
“先做好手术,完善好现代医学的围手术期用药,就耗费了我们极大的精力。”
“其次,我们团队没有精通中医药的人才,中药的膏药是否会引发感染,如何处理应对,如果出现了并发症,该如何去应对,都没有处理的经验。”
梁琦贞点了点头:“那我就再问最后一个问题。”
“子业,毁损伤这样的手术,如果要同时注意到保肢术和术后的功能重建术两期手术的内容,应该要做好哪些基本功呢?”
这个问题比较实际,也是目前汉市很多医院即将要接触的内容。
方子业解释道:“第一,首先要团队可以成熟开展功能重建术,包括但不限于毁损伤术后的功能重建术。”
“只有你了解了功能重建术需要做哪些内容,你才知道一期手术保肢术时需要保留一些什么。”
“这不是一个公式,毁损伤的一些组织残留是毫无规律性可言的,因此,只能慢慢积累经验。”
“包括我在内,目前也没有总结出来一些合适的规律,只是有一些小技巧,但不在我们这一次的探讨范围内。”
“至于概念性的东西,我在毁损伤治疗的基本原则中,都已经阐述过了,如果再讲的话,就属于重复了。”
……
问题依旧在继续。
晚餐的时候,众人都是将盒饭搬到了会议室,因为这时候已经不是一问一答的形式,而是研讨会的形式,大家都可以畅所欲言。
甚至,段宏还讲了,就连胡青元都可以自由发言,如果有条狗在这里,只要没人说话,他也可以狂吠几声,纯粹就是想法之间的交流。
其实不是邓勇请客不起,而是大家都还是希望能和方子业多聊一些。
与方子业待了一整天,包括段宏在内,都感觉极为有收获,方子业就仿佛一台非常精妙的仪器一样,只要是他们的想法出现了任何纰漏或者问题,方子业就可以精准地将其提点出来。
当然,这个规律,目前还没有人能够察觉,只是觉得,与方子业交流时,方子业就可以恰到好处地给他们一些受益。
他们怎么可能知道方子业现在创伤外科的基础理论到了6级的不可思议之境,查漏补缺的能力,就算你是段宏,他也能给你插出来一条缝。
申涛开玩笑地问道:“子业,问你一个比较特殊的问题啊,你说,我们要怎么做,才有可能和你一样优秀?”
“啊哈?”申涛的问题让隔壁的冷多副教授惊呆了。
方子业闻言一笑:“师叔,你这个问题我没有办法给答案,每个人擅长的,每个人适合的学习方法都不一样。”
“如果非要说有一个重心的话,应该就是学习两个字,不断学习,不断进步。”
“我也还要继续努力!~”
对于这样的吹捧,方子业已经有些习惯,但也不能不回答。
“好吧,还是我太贪心,这……”申涛回话时,声音被段宏身边的手机铃声打断。
段宏马上拿起手机,抱歉道:“电话来了,我出去接一下,你们继续聊!~”
现在是饭点,他是段宏,不是什么小喽啰,不是所有的电话都可以任何时候不接听的。
申涛又道:“子业,你说,我能不能让我的那个学生小郭,来给你打几个月工?你帮我调教一下?”
方子业闻言眉头一凝:“申老师,这不太合适吧?”
看到申涛欲言,方子业补充提点:“我现在也不是很缺人手。”
申涛就不再说话了。
可以说,如果很早之前,申涛就让他的学生过来的话,方子业还真不会拒绝。
但现在方子业都已经有了自己的科研助手,帮他的师弟一大堆,你再塞个学生进来?
邓勇听到方子业已经将申涛的嘴堵住了才笑道:“申教授,我们科室里目前的人手还是足够的,虽然省人医比我们医院更加富饶,但我们还不用被接济。”
邓勇的话,算是把这个话题堵死了。
申涛赶紧道:“邓老师,我只是开个玩笑。”
邓勇则重新笑道:“申教授,我也其实是在和你开玩笑,你要让人过来交流一段时间的话,你就直接把人喊过来吧。”
“不过可没有什么正经的手续。”
中南医院和省人医都是汉市大学附属医院,都是汉市大学的研究生,是不存在什么交换生,或者是交换交流这样的说法的。
学校不会同意这种交流程序。
申涛闻言,立刻大喜:“谢谢邓老师,那我可就当真了啊?”
方子业则没有再说任何话,只是心里在计较着什么——
申涛这么提,应该是提前给袁威宏讲过,袁威宏让申涛和他们商量,就是袁威宏没太多的意见。
袁威宏和申涛的私交很好!
方子业当然有考虑到过这一茬,只是,多带一个省人医的学生,和多带一个自己的学生,那又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方子业不知道邓勇是出于什么考虑同意了申涛的建议。
申涛提完,其他几个人也有点意动,不过又欲言又止了。
申涛作为副教授,而且与中南医院算起来同根同源,研究生之间的调动比较正常。
他们要塞学生过来,邓勇肯定不会再同意。
段宏这时候,从会议室外走了进来,身上带着轻微的烟味儿散发,一边坐下。
段宏一边端起桌子上的茶水,道:“告诉各位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就在我们今天准备研讨会的过程中,中南医院的刘煌龙教授已经带着微型循环仪走出了中南医院!”
“华西医院的手外科的岳教授与协和医院手外科的钟军宇教授二人合作,在协和医院里做出来了断指栽植术。”
“手术全程,都没有外人参与,全是原有的团队。”
“刚刚宋东海教授给我打电话,让我必须要把子业你拿下,你给个说法吧。”段宏笑眯眯地如同一个弥勒看向方子业。
目光之中,充满着贪婪一般的吞噬,又仿佛是在说,方子业你逃不掉了。
宋东海就是同济医院手外科的行政主任!
同济医院的手外科是仅次于协和医院的,协和医院目前捷足先登,同济医院自然不甘其后,直接找了段宏,都要搞一台微型循环仪进科室里。
很明显是想拿到断肢栽植术这个手术术式的‘先登’名头。
“刘教授就把微型循环仪给带出去了?我最近都没关注这个事情。”方子业很是意外。
隔壁,邓勇的目光也是充斥着难以置信。
邓勇闻言道:“刘煌龙的能量还是很大的,不仅仅是他自己的专业能力,堪称省内神经相关治疗的第一人。”
“更得力于他背后的能量。”
“子业,难道你和刘煌龙一起待了这么久,你还不了解么?”
段宏似乎是意有所指。
方子业闻言,闭口不言了。
这的确是一个重磅炸弹。
与毁损伤保肢术手术不同,现在刘煌龙只是把微型循环仪带了出去,就立刻让原有的教授团队直接可以做一种新术式了。
这就是器的好用和便捷之处。
器是外物,其目的是辅助,是为了让操作更加便捷,让生活更加舒适,让手术更加简单。
本事是内功。
大家都是知道内功高更好,但是实则,器越好,在一众高手的手中,反而可以发挥更大的效果。
因为不是所有的“高手”,都可以再进一步的。
“子业!?”
“能给个面子么?”段宏问。
“我知道你可以的。”
然而,在段宏看向方子业的过程中,省中医院的梁琦贞教授,也在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这个时候,可不能厚此薄彼了。
见者有份,可不是你同济医院说要拿,其他人就拿不到的,要么你就都不同意,要么你就都同意。
方子业依旧摇头:“段老师,你让宋教授去和刘教授谈吧,或者您也可以和刘教授谈!”
说了交出去的事情,方子业就不会再去随意左右。
人要言而有信,越是往前走,言而有信四个字,就会定格在你的人品中。
你越是做得到这四个字,你以后的承诺就越有份量,甚至你的人品,就可以作为你的承载物!
刘煌龙的确是放出来了一个重磅炸弹,而这颗炸弹的能量,远高于方子业之前的预料。
不过,还是那句话,刘煌龙教授是一位教授,他的能量,他要藏着,方子业也没有办法。
这是他的东西,刘煌龙不用他的所有来帮助方子业,这个事实是绝对没有错的。
刘煌龙帮过方子业,这也是事实!
“你倒是能沉得住气!”段宏轻轻一笑,而后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低着头继续吃饭。
隔壁,邓勇也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看着方子业没听懂段宏的话,端着饭盒走了过来,给方子业解释道:
“子业,段宏是给你一个机会啊,你可以拿回来一部分处置权,以此来交换一些资源。”
方子业闻言,细声给自己的老师说:“师父,一诺千金的人品,会比交换得来的资源价值更大。”
“我们现在需要的是时间沉淀,而不是非常直接的资源。”
方子业很清楚一件事!
他现在拥有着鄂省非常大的资源库,而这些资源库,方子业暂时不愿意去打开,也不能轻易去打开。
他开发的这些术式,本来就是最大的利器,无需什么循环仪去交换什么资源。
这才是本质,祖海国主任给他暗示的财富。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