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尧,”夏橘没想到事情是那样的,也没想到他的心里居然压着这么多事,还能表现的那么云淡风轻:“我爱你。”
温书尧闭着眼睛笑了起来。
他说这些并不是为了让她愧疚,“我从西北回来的那一天,我做了一个梦,我梦到我妈躺在病床上和我说,对不起,如果早知道这段往事会困住我这么久,她会把这一切都结束以后再离开。”
夏橘没有说话,只是温柔的他的头发。
而她的体温就是他能感受到的,最大的温暖。
“可是我这么做,并不是为了让她自责,我醒了以后,我就在想,如果他们都还活着,我应该是怎么样一个人,我可能……很早就可以娶到你了,而不是在听见你说帮不了我的时候,眼睁睁看着你走。”
夏橘忽然想起晚上从温家离开时,那个在林荫的阳台里,见过的那个黑影。
她以为是她的错觉,结果他早就在那个时候目送过她的背影。
夏橘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很用力的抱住了他。
眼泪不自觉的有些湿润。
“我知道你喜欢的阿尧是什么样的,可是我也没有办法……那样的阿尧,保护不了任何东西。”
夏橘一直摇着头。
不是的,那不是爱,那更多的是感同身受的怜悯,她现在爱着的才是一整个完整的他,他所有破碎的,不堪一击的,不堪回首的,无所不能的,她都爱着。
温书尧感觉到她的动容。
抬手摁着她的后脑勺,示意她冷静下来,他只是想把这件事告诉她而已。
“阿夏,如果可以,我真的只想做那个神山脚下的阿尧,你想去什么一定地方,我都陪你去,你想过什么样的人生,我都依你。”
可是他不能。
他说这些的时候,情绪一直平静的,就像只是在讲一个故事。
夏橘却哭得停不下来。
“阿尧,我也不需要你为我做任何牺牲,你好好做你的路,只要你想见我的时候,你都可以见到你。”
只有她在,他就永远都有一个回去的地方。
温书尧再次闭着眼睛笑了起来。
“夏橘,你不要觉得,我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为我做什么,我只是让你知道,这个世界上只要还有你,就还有值得我期待的东西。“
夏橘这才知道,他和她一起落入水池,他那一刻的绝望从何而来。
他没有骗她,她真的是照进那间房子里的光,只是她太妄自菲薄了。
他的强大,也让她错误的以为,那些事都已经在他心里过去了。
那个需要她的阿尧早就不存在了。
可那个阿尧,并不是消失了,只是被他藏起来了。
他在火车上对她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他不是为了博取她的怜悯和同期,他是真的很认真的把那个不为人知的阿尧交到她手里。
夏橘不禁抿着嘴唇,靠着他的肩头哭了起来。
可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清瘦的背脊抑制不住的发颤。
温书尧自然察觉到了什么,从她肩上抬起头来,见她憋得脸都红了,忍不住笑了起来,捧着她的脸,擦去她的泪水道:“你哭这么厉害干什么?”
夏橘忍不住哭出了声,大概是自己都觉得丢人,找了个理由道:“住在我附近的阿姨和我说,有辆车从我来这里,就三天两头往这里跑,是你吗?”
“不然呢?”
夏橘直至此时才读懂他的克制,他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已经看过她很多次了。
在她还在为他的态度而瞻前顾后的时候,他早就义无反顾走向她无数次了。
“那你是不是很早以前就来玉沉找过我了?”
“恩,”他微微一顿:“你到玉沉的第一天,我就来了。”
夏橘又是一怔。
他心里生出一股对自己恨铁不成钢的无奈,他明明不应该理解她的,可是他比谁都理解她。
“我太清楚你在做什么了,我只是对我那个时候,都还想要理解你,觉得很无奈。”
夏橘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能用一双通红的眼睛看着他。
“可是我真的不怪你,我后来冷静下来以后,认真看过你给我写的信,也看到你留在书上的笔记。”
她还在书里放了一张纸条。
大概是她表示想要冷静,独自待在书房里写下的。
她说:阿尧,我知道你的身边很难,可是我还想陪着你走下去,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缺少一些勇气,看看你那么不安,我也忍不住质问我自己,为什么不能再勇敢一点儿呢?
她真的也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默默的努力着。
那一刻他看到四个人的字迹在纸上交汇,望着眼前明暗交织的书架,仿佛看到了命运在她的笔尖生生出的脉络。
这条路,他不会再是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