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茶雾袅袅,清香扑鼻。
梁渠大手合住茶碗,水雾倒卷,自桌面上晕开,模糊亮光。
三十七万整!
整整三十七张银票,皆为棉质的一万两超大额!
摸入掌心。
厚实非常,柔顺非常。
算上十一万存款,梁渠手头的现银积累直接冲到四十八万!
小五十万!
拳头穴居三年,一鸣惊人!
踏实。
无比踏实。
心脏轻快跳动。
再碰到什么珍宝,不至于干瞪眼。
账本厚厚一沓。
梁渠没翻。
看不懂。
术业有专攻,张家、李家存心作假账,他一个门外汉,连两家开几条矿脉都不太清楚的人压根看不出蹊跷来。
兴许现如今香邑县开采的最后几条大矿脉枯竭,届时仍能让拳头借“余韵”赚上一波,那也得是十几年后的事。
“一锤子买卖”获利如此之巨,梁渠心满意足。
人生在世,该抓抓,该放放,没必要累自己。
张文豹暗暗打量梁渠神色,见其眸光生亮,心头稍松。
昔日初登张家门,新晋狼烟,虽有不凡,却多凭官职与师承。
未料短短数年,竟成为大顺第一少年狩虎,名动天下,狼烟二十八宿,不及其半分风光。
自己仍狼烟打转呢!
真……该结亲的。
当年努努力,未必没有机会,现如今莫说官职、身份、人脉,仅凭梁渠自身实力,张家都高攀不上。
事有机缘,不先不后,刚刚凑巧。
命若蹭蹬,走来走去,步步踏空。
厅堂内。
一个欢喜,一个惆怅。
“香邑离平阳不算太远,偏今年天寒,大雪纷纷,一来一回耗费时日也不会短,既然临近年节,张兄何必亲自跑上一趟?”
“财帛动人心,终究三十多万两,哪能假借他人之手,梁大人,您真不核查账本?若有疑虑,亦可派信任之人前往香邑核对。”
“无妨。”梁渠摆摆手,“三十七万,出乎我的预料,本以为三年只有二十多的。”
张文豹张了张口,不待说话。
梁渠挪动茶盏,递到面前。
“香邑县内的血石矿日薄西山,张家可想好后路?”
“自不会坐吃山空。”张文豹回神,“数年前,梁大人来香邑,我张家和李家便开始求变,多造内河商船,往水上寻生意。
否则也不会轻易让那蛇妖拿捏,前年亦同华珠县的黑水河沙帮建了联系,如今平阳府内,不少商船皆与我张李两家相关联。
虽说不及以往风光,好歹维持得了家族开支,不幸中的万幸。”
“水上生意……我倒有一个好消息,兴许能解张家之窘境。”
“梁大人,先查一查账本吧。”
张文豹打断。
莫名的坚持。
梁渠稍稍挑眉,拿起了第一份账本。
咦?
账本一捏,他便觉不同。
隔开封面感受到了绵软质地,指头撩开页角进去一搓。
两张。
两万两?
张文豹拱手苦笑。
“梁大人义且仁,事到如今不再隐瞒,今日我来,一方面确为给梁大人结清三年血石获利,另一方面,张家亦想从梁大人处寻一个机会,勉强维持,实非我张家所欲。”
机会……
梁渠哑然。
是了。
自己可是大官。
手里漏点“内幕”消息,张家、李家这等家族便可满嘴流油,今日见到账本里的两张银票之前,他真没怎么意识到,自己视若平常的东西会有如此价值。
“平阳海商了解么?”
“知晓,一年两回的盛事,奈何海商以物易物,且多为朝廷为主,我等小门小户,实在寻不到门路。”
“今年三月下旬至四月,海商会派鱼常驻平阳,需向朝廷上税,税率多少我不知晓,或许二十税一,或许三十税一,以白银结算……”
吱嘎!
凳角摩擦砖石,爆出刺耳锐鸣。
张文豹慌张扶住长凳,尴尬道歉。
“失礼!”
“理解。”
张文豹环顾左右,按耐住激动,悄声问:“梁大人此话当真!”
“骗你作甚?”
“不,我……”张文豹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红润,仿佛冷风中冻了许久,喉咙滚动一阵,猛然跪地,“万谢大人援手!”
“小事耳。”梁渠单手拉住张文豹,“你不问,我也本打算同你说上一说的。”
倒不算贪赃枉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