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晨,姚忠平从炕上爬起来,揉揉眼看着外边明媚的阳光,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老曹这人,还跟我俩藏着掖着呢,给闺女相门户就相门户呗,要不是建平跟我实话实说,这老登不知道还得瞒到啥时候!
他随便对付了一口早饭,抓起外套披在身上,八月的清晨已经渐渐有了些许凉意,姚忠平慢悠悠走在街道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仔细观察每个人的穿衣打扮……
百姓们还是穷啊!
贫穷,就像笼罩在华夏大地上的一个魔咒,困扰了乡亲们几千年,我们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给乡亲们打出一片新天地,就是希望大家的日子过得好一点!
可是现在呢……
唉!
“人易老,叹难足。有玉人怜我,为簪黄菊。且置请缨封万户,竟须卖剑酬黄犊。”
他念诵两句辛弃疾的《满江红》,末了一声长叹,一路来到农机站,他现在是农机局局长,却几乎很少去局里上班,而是直接在各个农机站里转悠,现场监督考察工作。
有不少拖拉机手开着车过来维修,他也蹲在地上,看农机站的工作人员们握着扳手拆卸零件,人手不够用的时候,他也能上手帮忙修理修理小毛病。
“局长,县里通知你马上去开会!”
一个属下急匆匆跑过来,冲蹲在地上正在修理一个车灯的姚忠平说道,姚忠平提起抹布擦擦手上的油渍,“开会开会,天天开会……”
“那边催您快点去呢!”
“知道了,墨迹!”
姚忠平扯了扯皱巴巴的衣服,又把手当梳子,把乱糟糟的头发理了两下,这才离开农机站,向县委走去。
县委会议室里,早已人头攒动,县里领导班子,各局头头都到位了,姚忠平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去,抓起面前的茶缸,咕嘟嘟先灌了个水饱。
“今天开会啥议题?”他问身边的农机局副局长老郭,老郭皱皱眉,“好像还是前些日子梯田冲垮的事情。”
“嗯……”
姚忠平沉闷哼了一声,想起昨晚孙建平和他说过的话,目光瞟向汪科长和滕主任。
虽说滕主任被林县长就地免职,但必须走组织流程,才能真正把他革职查办!
“大家伙静一静,现在开会了。”
林县长从外面走进来,自打那天吐出积郁在胸口的血块后,他的气色好了很多,整个人也容光焕发,他扯过椅子坐下,环视一圈,目光落在姚忠平身上。
姚忠平下意识低下头,不想和他有太多交流。
“今天开会的主题,大家兴许也该知道了,咱们搞农业学大寨,修梯田改造中低产田,这个出发点是没错的,但是总有歪嘴和尚念错了经,前几天一场暴雨,一百多个生产队,有七十个生产队的梯田被暴雨冲垮,将近三千垧耕地颗粒无收……”
他顿了顿语气,冷峻的目光盯着众人,“现在也是到了秋后算账的时候了,修梯田的主要负责人是谁?老滕还有老汪,是你们俩吧!”
俩人低着头,一言不发。
“浪费这么多人力物力,造成那么多土地绝收,都是你们俩干的好事啊!来来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