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好!”风逸笑道:“那么待会乔峰来了,我等就拭目以待,看徐长老一展雄风,将之拿下!”
徐冲霄一愣,竟不知如何回答,饶是他武功了得,这拿下乔峰的海口也不敢乱夸。
沉吟之际,就见风逸冷笑道:“我明白了,原来徐长老的能耐只有一样,那就是当个缩头乌龟了。
好了,估计乔峰来了,也会看在故旧之情上,放你一马的,你怕什么?
死的那些人,也就是丐帮以外,诚心出力的英雄好汉喽,真是可悲可叹可怜哪!”此话出口,群雄均想起乔峰昔日的仁义,流露出疑惑神情。
这时忽听一人高声叫道:“我猜想这是乔峰的阴谋,他故意放出风声,他好能来个金蝉脱壳之计。”
这人是湘东的向望海,人称“向八爷”。家财豪富,武功了得,也非奸险之辈。
吴长老伸手重重在桌上一拍,骂道:“脱你妈的臭壳!乔峰是何等人物,他说过了的话,哪有不作数的!”
向望海给他骂得满脸通红,怒道:“你要为乔峰出头,是不是?向某第一个就不服气,来来来,咱们较量较量。”
吴长老听到乔峰杀父母、杀师父、大闹少林寺种种讯息,心下郁闷之极,刚才风逸虽然无礼,却对乔峰很是赞赏,满肚子怨气怒火没的发作,正不知向谁发作才好,这向望海不知趣地来向他挑战,真是求之不得。
他身形一晃,纵入大厅前的庭院,大声道:“乔峰是契丹狗种,还是堂堂汉人,此时还未分明。倘若他真是契丹胡虏,我吴某第一个跟他拚了。要杀乔峰,数到第一千个,也轮不到你向望海这臭王八蛋。
你是什么东西,在这里啰里啰唆,脱你奶奶的金蝉臭壳!滚过来,老子来教训教训你。”
向望海脸色早已铁青,刷的一声,从刀鞘中拔出单刀,一看到刀锋,登时想起“乔峰拜上”那张字条来,不禁一怔。
游骥劝道:“两位都是游某的贵客,冲着游某面子,不可失了和气。”
徐长老也道:“吴兄弟,行事不可莽撞,须得顾全本帮的名声。”
人丛中忽然有人细声细气地说道:“丐帮出了乔峰这样一位人物,名声果然好得很啊,真要好好顾全一下才是啊!”
这人便是先前曾出言讥刺风逸的,只是他挤在人丛之中,说得一两句话便即住口,谁也不知到底是谁。
而且他刚才说风逸的话,众人也有同感,简直就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群雄也就没去理会,这时却又讥讽丐帮。
丐帮群豪一听,纷纷怒喝:“是谁在说话?”
“有种的站出来,躲在人堆里做矮子,是什么好汉了?”
“是哪个混账王八蛋?”
丐帮虽是江湖上第一大帮,但帮中群豪都是化子,终究不是什么讲究礼仪的上流人物,有的吆喝呼叫,有的更连人家祖宗十八代也骂到了。
忽见风逸振衣起身,站起身来朝一个方向走去。
他身材高大,腿长步阔,虽是宛若平常的朝前行去,一种悍态席卷而至,令人不由生出避让其锋芒的感觉,人丛当即分开。
风逸走到一个青衣汉子面前停住了脚步,淡淡道:“这么喜欢挑拨,继续啊!”
群雄都不认得这人是谁。
谭公忽然叫道:“啊,他是追魂杖谭青。是了,他是‘恶贯满盈’的弟子。”
丐帮群豪听得他是“四大恶人”之首“恶贯满盈”的弟子,更加怒不可遏,齐声喝骂,心中却也均栗栗危惧。
原来那日西夏赫连铁树将军,以及一品堂众高手中了自己“悲稣清风”之毒,尽为丐帮所擒。不久“恶贯满盈”段延庆赶到,丐帮群豪无一是他敌手。
段延庆以奇臭解药解除一品堂众高手所中毒质,群起反戈而击,丐帮反而吃了大亏。
群丐对段延庆又恼且惧,均觉丐帮中既没了乔峰,此后再遇上这“天下第一大恶人”,终究仍难抗拒。
谭青被人认出身份,不由得一惊,就见风逸目光,正利箭般直视着他,到了此时,他也豁出去了,挺起胸膛,道:“不错!这一切都是老子做的,你想怎么样?”
风逸望着他,一字一句地道:“你要付出代价!”
谭青一阵狂笑:“你才要付出代价!”说着从衣底拔出一柄短铁杖,正要击出。
风逸随手一挥,就将他的追魂杖抓了过来,左手一把扣住谭青肩膀,冷笑道:“你的腹语术还行,你想怎么死?”
风逸力贯五指,不啻宝刀利剑,而且随手一招夺了谭青的兵刃。
谭青从未见过武功如此高强之人,又痛又吓之下,浑身战栗,惊恐万状,心丧如死,从他身上发出话声道:“你说什么,我不,不,不明白……”
风逸笑眯眯地道:“我会让你明白的。”抬起扣住他肩膀的手,轻轻拍了拍对方脸蛋。
谭青就见风逸一双锐目如闪电般仿佛直冲自己心窝,心子猛然一跳,浑身血液似在这一刹窒住,俱都冲涌而上……
谭青一惊之下张口欲呼,却突觉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肚子一紧一缩,仿佛一束异气蓦然由此处炸入胸腹间,一大口血仿佛血箭一样喷将出来,在地上滚来滚去,显然痛楚难挡。
风逸却径自去到桌旁,捡了一只没人用的杯子,端起壶酒,斟了起来。
旁人见谭青突然两眼大睁,口中喷血,软倒在地,均倒吸了一口凉气,大为骇然。
大厅上只有寥寥数人才知谭青说话口唇不动,乃是腹语之术,和上乘内功相结合,能迷得对方心神迷惘,失魂而死。
但若遇上了功力比他更深的对手,施术不灵,却会反受其害。
但风逸刚才并未大声说话,以音相破,是如何将他整治成了这样?不明白,就仿佛是将对方给看成了这样。
谭青也不明白,风逸如何能够找到自己。他想不到,在神照功长久温润下,风逸的感知远超常人。听他刚才说话,风逸就是在试验,自己能否找到人。
谭青更想不到,风逸这一眼,更包含了他武学中一个极大奥秘。
风逸两年勤修苦练,可不只是在瀑布下练功,身体疲累了,歇息之时,他还在思索别的。
譬如将九阴真经中的移魂大法与神照经中救人的法门相结合,来一出不动手,只靠以精神之力,引动对方心跳,而杀人的法门。
但这也只是小有所得,他在深谷之中,也没人验证。这人正好是个靶子。
若非为了验证武功,刚才谭青说话,风逸只需要掐住对方声音,一声断喝,就能震死他了。
乔峰能做到的,他也能做到。
乔峰做不到的,他还能做到。这才是风逸敢在英雄大会上,随意开口的底气。
没名气,可有实力,就看用谁来立威扬名而已。
薛神医看着谭青,怒道:“你是‘恶贯满盈’的弟子?我这英雄之宴,请的是天下英雄好汉,你这种无耻败类,如何也混将进来?”
忽听得远处高墙上有人说道:“什么英雄之宴,我瞧是狗熊之会!”
一条人影从高墙上飘然而落,他开言时相隔尚远,说到最后一个“会”字时,人随声到。
来人身形奇高,行动却是快极。不少人认得,此人是四大恶人中的“穷凶极恶”云中鹤。
云中鹤飘落庭中,身形微晃,已奔入大厅,抓起谭青,疾向薛神医冲来。
厅上众人都怕他伤害薛神医,登时有七八人抢上相护。
哪知云中鹤早已算定,使的是以进为退、声东击西之计,见众人奔上,早已闪身后退,上了高墙。
这英雄会中好手着实不少,真实功夫胜得过云中鹤的,就没有七八十人,也有五六十人,可是给他占了先机,谁都猝不及防。
加之他轻功极高,一上了墙头,那就再也追他不上。群雄中不少人探手入囊,要待掏摸暗器,但眼看均已不及。
风逸望着云中鹤,杯酒下肚,从鼻孔里发出一阵冷笑,右臂猛地一抖,从谭青手里夺来的追魂杖,带着一股劲风,仿佛极雷闪电,奔向云中鹤飞去。
云中鹤听的劲风,一声大喝,右手抡钢抓挡架,铁杖重重地撞在钢抓身上。
“铛”的一声巨响,云中鹤仿佛触电,只觉手臂好似千百根小针刺扎一般,半个身子顿时酥麻,双颊赤红如血,兵刃竟然脱手而飞,心下大骇,谭青也从他手中掉落。
就听扑的一声闷响,夹杂骨骼碎裂之声,追魂杖毫不停留直插进云中鹤的右胸。带着他的身体飞了出去,将其钉在聚贤庄的墙壁上。
云中鹤鲜血四溢,不住地惨叫。
谭青却是背心朝天,再无声息,显然已经气绝。
所有人都停住了手,大家被彻底惊呆了。
风逸有心立威,否则说话力度不够,云中鹤这种采贼最合适不过。
他在瀑布下练功,这一杖甩出,力度经久不绝,别说铁杖兀自嗡嗡轻颤,就连高墙都仿佛差点被风逸一杖击塌。
霎时间,除了云中鹤嘶声号叫,一时竟鸦雀无声。
饶是众人知晓风逸武功必然不低,却也没想到如此之强,这可是大名鼎鼎的云中鹤!
换言之,他们场上胜过云中鹤的五六十人绝对没有如此能耐。
风逸面无表情地道:“诸位,谁愿意以这淫贼的脑袋,发一发利市,不需考虑风某的面子!”
群雄见云中鹤伤重,谁也不想去难为他。
风逸冷笑道:“被这种采为生的淫贼,骂我们是‘狗熊之会’,大家还跟他讲道义吗?我寻思着乔峰怎么也比他强的多吧?”
众人又都将目光投向了薛神医。
却见薛神医盯着风逸,神色十分茫然。
原来他医道极精,武功却算不得第一流。他于医道一门,原有过人的天才,几乎是不学而会。
他自幼好武,师父更是一位武学深湛的了不起人物,但在某一年上,薛神医和七个师兄弟同时为师父开革出门。
他不肯另投明师,便别出心裁,以治病与人交换武功,东学一招,西学一式,武学之博,可说江湖上极为罕有。
但坏也就坏在这个“博”字上,这一博,贪多嚼不烂,就没一门功夫是真正练到了家的。
他医术如神之名既彰,所到之处,人人都敬他三分。他向人请教武功,旁人多半随口恭维,讨好于他,往往言过其实,谁也不跟他当真。他自不免沾沾自喜,总觉得天下武功,十之八九在我胸中矣。
此时见到风逸出手,简直神乎其神,实是生平做梦也意想不到,不由得脸如死灰,一颗心怦怦乱跳,
但见风逸面色平静,袖手而立,仿佛弄死云中鹤,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风兄弟,师尊是哪位高人?”他继玄寂之后,又向风逸询问道。
“我师父姓金。”风逸突然目光一转,淡淡笑道:“大戏的主角总算到了,听的人烦!”
突然拂袖一挥,劈空掌击出。
蓬的一声,云中鹤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众人当即明了,玄难、玄寂等高手凝神细听,果有极其细微的车轮声由远至近而来,默默估算尚有半里路。
然而风逸却于不动声色中,早早察知形迹,这份内力更见高明。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