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逸登鞍上马,悠悠跟在言达平身后。
两人一个走路,一个骑马,一路无话,只沿着长江畔,一直走到落日西沉,看到前方有个小镇,远远望去,人来熙往的甚是热闹。
言达平忍不住问道:“我们现在不过江,去荆州吗?”
风逸淡淡道:“离万震山过寿还有几天?”言达平道:“还有不到三日了。”
风逸瞥了他一眼道:“那你就这么急着死?”
言达平气得双眼迸血,却又作声不得。
要知他号称“陆地神龙”,威震江湖,不知多少厉害角色,都栽在他的手下,却对风逸这个小年轻,束手无策,这份难受几欲令之发狂。
言达平不由抬头望了望天穹,眼角爬过一丝苦涩,悠悠叹道:“这世上真有报应吗?”
风逸也不理他,找了家客栈,开了间房。
屋内一灯如豆,两人要了饭菜,是一盆豆腐煮鱼,一盘豆豉腊肉,和一盆米饭。
言达平闻着饭菜香味,直接拿起筷子,吃了起来,风逸却不动筷,刚好多了一个免费试毒的,他也省心。
言达平吃着吃着,却突然泪流满面,
风逸冷冷的道:“亏你还是个人物,哭什么?”
言达平放下筷子,抹了一把眼泪,叹道:“我以前吃饭,都是要先验毒的,可我今天却没了这份心思。”
说着,他脸色倏忽变幻,似追忆,又似叹息,似悲伤,又似烦恼。
风逸呵呵一笑,端起杯酒,咽了下去。
待用过晚饭,风逸直接合衣而睡。
言达平看着风逸在自己面前有恃无恐的样子,痛恨之余又多了几分佩服。
他与风逸易地而处,绝对不敢如此。
言达平被风逸整治了一番,辗转不能成寐,忽听得几声极细微的声响。
言达平一坐而起,心中惕然,他内力不弱,又是江湖行家,入耳便知是衣袂带风之声。
就听风逸悠悠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还不快去好好迎接!”
言达平气的险些七窍生烟,心想:“岂有此理,你惹出的事,却要我上!”说道:“或许只是路过的毛贼,何必理会。”
风逸翻了个身,道:“现在这屋顶周围有八个人,你说是路过的毛贼,还是找上门的煞神?”
言达平细眼中精芒一闪,当即拔出长剑,推开窗子,跃了出去,心想:“风逸睡梦之中都能知道来了几个人,内力之深,简直骇人听闻!看来他说给我施了暗劲,不是虚言恫吓,我该怎样才能留的一命呢?”
来到庭院,但见月明中天,四下里一片静谧,左右两边房顶上各有二团黑影,他们都穿着黑色的衣服,黑色的头套,除了两只眼睛外,全身都隐没在黑暗之中。心下纳闷:“风逸说有八个,还有四个在哪?”
他横剑当胸,提气大喝道:“你们是什么人,可知风大侠下榻此处,这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那四人中的一个沙哑嗓子说道:“老头,若非风大侠在此,我们兄弟还不来呢!
这没你的事,别自找不痛快!”
言达平本来是被风逸逼出来的,可这话却让他来气了。
想他言达平那也是江湖上有一号的人物,弄不过风逸也就罢了,这人也敢将他视之蔑如也,如何忍得下这口气?
一抬眼,森然道:“几位有胆上门,何必藏头盖脸,是怕出乖丢丑,辱没了祖宗吗?”
这话一出,几人齐齐大笑。
笑声雄劲有力,隆隆作响。
言达平一听,便知来人内功均是不弱,难怪明知风逸威名,仍敢上门。喝道:“有什么好笑,是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
几人笑声一收,为首那人冷笑道:“嘿、嘿,给脸不要脸,你是什么玩艺儿,也配向我们叫阵,哪位兄弟给这老儿舒舒筋骨。”
言达平见他目中神光湛然,必是个极厉害的人物,就听一人喝道:“我来!”
呛啷出剑,飞身下屋,内劲直贯剑尖,剑朵朵,直扑言达平胸口,剑法颇具名家风范。
言达平右手倏扬,唰的一声,剑势如虹,迎击而上。
言达平在风逸手里窝窝囊囊,可这时剑法飘逸,身形沉稳,一副宗匠气派,行动之快,简直不像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
就听“丁丁当当”一阵金铁交鸣声中,两人已经交手三招。
来人自认剑上造诣很深,这几剑连环攻出,定可伤敌。
怎知对方不但连挡自己三剑,而且还回攻三剑,不禁一怔,横剑当胸,喝道:“你是谁,瞧你剑法,当非无名之辈!”
言达平对其所问,浑然不顾,喝道:“我当是谁如此狂妄,原来是雪山派的,凭你这点儿道行,也敢如此口气,接招吧!”
蓦地手腕一翻,一招“孤鸿海上来,池潢不敢顾”,剑尖在空中划出道道光圈,向对方递了过去。
他也察觉到敌刃上所含内力着实不弱,心想:“这人武功已如此了得,若是四人联手,绝非敌手,不过风逸定然不会让我现在死!”
所以毫不畏惧!
风逸早就站在窗户边,看着二人动手,暗道:“言达平名震江湖,果然有两下子。我就看不出,来人用的是雪山派剑法!”
不过他知道,毕竟是差了江湖阅历。
那些黑衣人也是一惊,他们没认出对方底细,却被人家看出了来历。
此时雪山派再也不敢小看这个老头,避开言达平这一剑,电光雷闪的刺出了七剑,出招迅捷,又急又密。
言达平也非庸手,运剑如飞,剑招连绵,剑尖连转了七个圈子,叮当有声,转瞬间连过七八招。
风逸一边看着,一边心想:“言达平内力太过不足,招法也里胡哨,何不直截了当地刺他小腹,岂不既快又狠?
伤不了他,也能让他回剑防守!
何必自己陷入防守!”
言达平剑法大有不足,可饶是如此,与那雪山派好手也打得有来有往,不落下风。
风逸自是又想:“梅念笙没给他们真传,可就这一手,江湖上又有几人可敌?
为什么还会走到那一步,难道人的贪心就永远没有止境吗?一山望着那山高!”
那群黑衣人也瞧的“咦”声连连。
一人大声道:“王兄,额说,这有些邪门,风逸这怂手下,咋还有个硬点子呢?”
话音刚落,就听言达平大喝一声:“放你娘的屁!”
长剑陡然递出,猛地里剑交左手,右手反过来啪的一声,重重打了对手一个耳光。
这一下别处心裁,巧妙之极,对方直接被打了一个呆愣,连退几步。
风逸心中暗赞道:“这招要是附有神照功,对方就完蛋了!”
他知道若被自己全力抽中,对方纵然内力与自己相当,也会半身酸麻,自己后招跟上,这一刹那时间,就够对方完蛋大吉了!
言达平自然无此能耐,可他一招得手,那也很是开心,他被风逸打了好几个嘴巴子,可算找补回来一点。
旁人身上那也算!
言达平一副笑吟吟的样子,长剑倏地一抖,搭上那人长剑之上。
雪山弟子只觉一股大力传来,自己手臂一酸,长剑直欲脱手而飞。然而他也运起周身之力,生生将长剑握在手中,断断不容撒手。
怎料言达平长剑一振,如灵蛇暴起,向前一探,嗤的一声,鲜血飙出。
那人肩头中了一剑,吃痛之下,言达平长剑一搭,顿时将他长剑挑飞,那人急忙跃退。
就听屋顶一个苍老的声音叫道:“连城剑法,这是连城剑法!”
言达平冷笑道:“嘿,还算没瞎眼!”
手中长剑伸出,搭住空中落下的长剑,剑尖如有胶水,竟将对方长剑黏了回来,左手拿住,笑着说道:“雪山派就这点本事,也敢染指神照经与连城决,嘿嘿,真是不知自量!”
风逸看出言达平这三招臻其佳妙,忽有所悟,心想:“梅门弟子的‘唐诗剑法’虽说里胡哨,可终究脱胎于连城剑法,梅念笙不教他们高深内功,让他们走上了歪路。
可我有神照经,内中蕴含至理,乃是武学的根本,也实则就是连城剑法的剑决。
我在根据‘唐诗剑法’的剑招,未尝不能追本溯源,还原真正的连城剑法!”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