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钱宇来了,你坐他旁边。我当时第一趟走镖,受了他很多照顾。”
秦羽听到李存孝提点,顿时大喜过望。他其实不是没有想过,等下一批短途押镖,就像李存孝第一次出门那趟,两日就是一个往返。
但是,他真能等吗?
不能。
秦羽知道,自己出身平平,是受了李存孝的照顾指点才能走到今天。
上次魏河姐弟的事,固然得罪了沈鹤,但与之而来的回报,就是他彻底成为了李存孝的自己人。
这一个身份,无论在镖局还是在外面,都给他提供了很多便利,就连老爹的生药铺子,都多了不少镖师光顾。
他记得前几天喝酒,老爹兴高采烈,说儿子有大出息了,结交的都是大人物,当爹的出门也脸上有光。
秦羽想要父母一直这样安稳幸福地活下去。
为此,他必须紧紧跟随在李存孝的身边,不能落后太多,不能被别人取代。
乱世将至,小人物没有太多选择,只能紧紧抱住大腿。
谁又能肯定,自己将来不能在李存孝麾下闯出一番名堂?
沉思之际,耳边响起李存孝热情的声音:
“葛镖头,驾临寒舍,蓬荜生辉!”
“高老哥、钱老哥,别傻站着了,快入席!”
李存孝这段时日在镖局已经颇有威望,来的十六人基本都是高獾和钱宇精挑细选。
李存孝没有架子,还特意让木叉出来倒酒,众人都知道这小少年和张雀儿关系匪浅。
甚至有人开玩笑说,木叉已经是张力士的半个女婿。
身为镖头如此给面子,众人都觉脸上有光。
李存孝趁此机会,约法三章,虽然都是出门听指挥之类的陈词滥调,但众人无不轰然应诺。
宽敞的厅中,只剩一个人的声音回响:
“.弟兄们,这次走镖,可全仰仗诸位了?”
“全听镖头吩咐!!!”
次日清晨。
“镖车清点好了吗?”
“李哥放心,我都挨个数了五遍了,要是出了差错,就是把家里生药铺子抵挡也不够啊!”
秦羽话音刚落,镖师们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
李存孝拍拍他的肩膀,转身上马。
虽然做了许多准备,但对于飞虎镖局来说,这也不过是一次寻常的出镖而已。
因此清点装备后,等众人告别亲人,镖车便缓缓开出镖局。
一路驶过长街,路人看见镖局的大旗,都敬畏地让出道路来。
此番走镖,镖师们除了牛皮甲,里面还有一层锁子甲,原本的包铁皮硬木棍也都换成了长矛。
鸟枪换炮,显然有曳落河宝藏的功劳。
装备一换,人的精气神自然也更加高昂。
李存孝的札甲虽然是穿在圆领袍里面,头盔和铁面也没佩戴。但他人高马大,赤骊也是神骏。
行动之间,颇有肃杀的威风,像个将军一般,一旁的葛鹰扬反而像是他的偏将。
马跨长街,李存孝看着身后一帮精装的汉子,生出几分豪情。
也不知以后有没有机会,领一支铁骑,在这辽阔天地,纵横来去?
镖队很快出了城。
李存孝和葛鹰扬在城里时并驾齐驱,出城后便一前一后,首尾照应。
虎眼金瞳虽然对视力也有加持,但长处主要还是夜视,因此依然是葛鹰扬这位神射在前充当斥候。
“.当初三郎说,若是成了总镖头弟子,就要带我和老高走镖,我那时候还不信,谁知道”
钱宇吹牛打屁的声音顺着风声传到队伍的尾巴,几个年轻镖师都暗自用崇敬地眼神偷瞄李存孝。
不过闲话再多也有说完的时候,渐渐地,镖队里安静下去。
离城市越远,众人的心也渐渐提起来。
太荒芜了。
上一次走镖还是九月,秋高气爽。
李存孝记得,官道两旁,金黄的稻田随着秋风翻卷波浪。
虽然拿着鞭子的监工很煞风景,但田间忙碌的农夫多少还给人一些生气。
但如今已经是十一月,隆冬时节,到处都盖着一层薄薄的积雪。
一眼望去,全是灰暗而广大的景象,偶尔倒在路边的几具尸体,让气氛越发压抑。
然而这却只是开始。
越往前走,道路两旁的尸体就越多,看那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样子,毫无疑问是受灾的流民。
洪涝、干旱、妖魔.任何一个因素都可能导致庄稼歉收,何况这三者往往是结伴同行。
家里没有了粮食,这些人就只能逃荒。
只为了一口吃食,在这酷寒的时节背井离乡.
继续往前走,不出意外地,镖队开始碰到稀稀拉拉的流民队伍。
这些人面色麻木,拖着柴火棒似的身体,双手双脚都已经冻得青紫。
队伍里没有老人,妇孺也很少。饥寒交迫,这些人只怕是最早死去的。
“有吃的吗?有吃的吗?!”
有的流民饿得两眼发昏,看见镖队里明晃晃的刀枪,甚至都毫无惧色,疯了似地冲上来。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