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文雅眼镜的徐冠信点头,起身朝后面厨房走去。毕竟是过年,谁也不会找不痛快,这顿年夜饭在大众和和气气的声音中度过,一条红烧鱼吃了一半留下个头和尾,象征着“有头有尾,年年有余”。大屏幕电视里播放着春晚,虽然是古色古香的建筑,但室内空调暖气都在线,徐缘脱了大衣挂在一边,跟在徐奶奶身后,进了她独享的书房。而周虞也与徐冠信,对上视线后,等徐缘和徐奶奶上楼,默不作声,又十足默契的走入一间空房间,周虞针锋相对地瞥了他一眼,而徐冠信推着眼镜,脸上也没忍住露出阴沉神色。“缘缘。”徐奶奶坐在她的花雕木靠背椅上,对徐缘招了招手。徐缘走过去,毫不客气地坐在她面前的宽大桌面上,脚底轻而易举地踩在地面,长腿线条彰显无疑,徐缘低头伸手撩了撩悬挂在笔架上的毛笔。“奶奶,我猜你想说的东西,我应该知道,是吧。”“缘缘,你很聪明。”徐奶奶慈爱地看着徐缘,“奶奶问你,你想不想要旭升。”“想,也不想。”徐缘说,“我现在不想,可能我未来想,至少这一刻,我对它不屑一顾。”她顿了顿,“而且,徐钟熙会比我更适合那个位置。”“好,那就先不说这个,说说你妈妈吧。”徐奶奶脸上始终带着淡笑,“这么久,你不是一直很介怀当初,你妈妈离婚后明明把你的抚养权抢过来,却还对你若即若离吗。”“这种事,是我小时候介怀的。”徐缘别过头,清晰的下颌线,连带着脖颈劲瘦的线条鲜明跳动着,“现在我已经觉得无所谓了。”“难道你就不好奇吗?”“好奇什么。”“好奇周虞当初为什么要嫁给徐冠信,又为什么、会离婚。”为什么?徐缘问自己,你好奇吗,你想知道吗?记忆里门外歇斯底里的咆哮声,喋喋不休的* 争吵声,对峙到极点,拉开徐缘房间紧闭的门,女人红着眼对徐缘吼叫:“你藏着也没用!你想要的爸爸就在你面前,你跟他滚!统统给我滚啊!”尖叫的女人,沉默的男人,还有一个抱着枕头,躲在被子里拼命捂住耳朵的小孩。徐缘听见自己的冷漠声音,“我不好奇,他们结婚或是离婚,和我没有关系,那是他们的事。”“但是父母离婚总是会影响到孩子,一个健全的家庭对……”“奶奶,你没觉得,现在再去讲这种事,很无用吗?”徐缘没忍住,垂头似乎抽泣的笑了下,抬起头时,眼底是压着晶莹的黑沉。“没用啊奶奶,你现在才告诉我,太迟太迟了,我现在已经不想知道答案,我无所谓了,我不在乎什么理由啊,原因啊,也不想知道什么苦衷啊或者是…或者是一些找补的借口。”“因为我已经想明白了……这很简单,爱和不爱,是不需要理由的。”“奶奶,你觉得,我是因为你、是我奶奶,我才喜欢你的吗?”“不是的,是因为我喜欢你,我愿意和你说话,所以、你才是我奶奶。”徐缘站起来,她动着发麻的脚,走向窗边,背对着徐奶奶。“所以……她只是顾及这层血缘关系而已。”而不是…爱我。徐缘在心底惨笑着想。因为血脉,所以要“爱”,又因为不爱,所以“看不见”她,这样别扭的让两个人都不自在的情感,何必存在。又何必强求。徐缘抬手抹了抹眼下,匆匆道:“抱歉奶奶,我只是觉得讨论这个话题没有任何意义,毕竟你知道我已经不是小时候那样了,我不想执着一个明知道答案的结果。”徐奶奶只叹息一声,“是,缘缘你想做什么,奶奶不强求你,只希望你开心就好。”“好,谢谢奶奶。”徐缘走过去,伸手俯身抱了下徐奶奶,老人的嗓音在她耳畔悄悄响起,“缺钱了或是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和奶奶说,有我在,徐家就一直是你的后盾,如果我不在了,钟熙也是你的后盾,知道吗?”徐缘尽量平缓着气息,下巴点动,说了声好。离开徐奶奶的书房,徐缘靠着墙,低头胸腔起伏地深呼吸,试图让自己激动的情绪平静下来,她揉了揉额头,朝楼下走去。可穿过走廊时,未关紧的门缝里,传来熟悉的两人声音,记忆深处仿佛PTSD般的对话让徐缘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她停住脚步,伸手紧紧攥着心脏前的衣服。快走啊,不要听,不要听。徐缘在心底一次又一次的重复告诫自己离开,可两条腿却断了一样僵持在原地,丝毫不听使唤。明明捂着耳朵了,藏在被子里,躲在床底下,明明关上了门,为什么那些声音总是能那么清晰的钻进脑子里。“徐冠信,我没指望你能对徐缘有多好,但至少你别偏心得太明显,她也是你女儿!”“两个女儿,我都是一视同仁。”“放你狗屁!”优雅的女人破口大骂,“不要脸的东西,你的打算我知道得清清楚楚,徐缘是你女儿,但你们徐家,你徐冠信,根本就没想给她留任何东西,你算盘打得啪啪响,什么好处都让徐钟熙给得了!”“呵呵,如果我这叫偏心,那你算什么。”男人讽刺道:“好歹,我给徐缘钱,够她安分活上一辈子的钱,我给她在学校擦屁股,打人了我找律师解决,升学难是我捐楼让她读最好的班,你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