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公瑜老奸巨猾,尽管来人不是他想的那样,却也想从中获得些好处,说道:“想不起来了,当年经手的事情,太多了。这李崇德到底犯了什么事,一下子真想不起来了。好像跟李义府有关系,不如去问他?”
袁公瑜身在岭南,消息闭塞,他是真不知道李义府已经死的消息。徐有功道:“李义府在两年前已经病故。”
袁公瑜一脸错愕,但很快骂了一句:“老贼,死得太便宜了。”
徐有功道:“现在知此案子内幕的人只有袁司马了,侍御史派在下前来,即是想了解一下,显庆元年秋,到底发生了何事?”
袁公瑜故作深思,然后摇了摇头道:“不知,太久了。都要过去十年了,怎么将这旧案拿了出来?”
徐有功道:“狄侍御史见御史台累积了诸多旧案,他立志清理所有累积旧案,从旧案中寻得了这卷宗。”
“了不起!”袁公瑜当过御史中丞,知道其中的不易,赞叹了一句,说道:“这狄侍御史,应该挺年轻的,进御史台不久吧。”
徐有功道:“狄侍御史确实年少有为,他入御史台不过半年,已经屡破奇案,名震长安。”
袁公瑜心中冷笑,却也知道“狄侍御史”这条路是走不通的,这样的愣头青不是蠢,那就是经世之才,他不会为自己走后门的。
“李崇德呢,他现在怎么样了?你给我说说他,也许我能想起什么。那么多年了,他还不会没升官吧?”
徐有功如实道:“李崇德早在两年前已经升为工部侍郎,负责开渠治水的任务。今年年底已经竣工,陛下龙颜大悦,授青丘县公一爵,因工部尚书阎立本染病,特许他总领工部事务。”
袁公瑜不动声色的想了半天,很遗憾的说道:“年纪大了,实在想不起,陈年往事,让徐御史白跑一趟了。”
徐有功急切道:“劳烦袁司马好好想想,若能破案,也能记司马一大功。”
袁公瑜心中冷笑:记你娘的大功。
这案子真破了,自己跟李义府干的事情就人尽皆知了。自己有鸡儿好处……
倒是李崇德,嘿,想不到他竟有鲤鱼翻身的一天,得了势,总不能忘记老朋友了吧。
要不是我,你李崇德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徐有功作揖道:“请袁司马,好好想想。下官会在辩州逗留三日,若想起什么,还请告之……”
“一定一定!”
袁公瑜自是说得极好,还很客气的说道:“徐御史就住在某家即可,真想到了什么,也方便告之。”
袁公瑜很客气的跟徐有功告别,离开客房之后,转头就去书房写信,将自己今日遇到的事情都告之了李崇德,明确的告诉他,一年之内,若不能将自己调离辩州,就不确定会不会想起他弑兄一事。
袁公瑜离开之后,徐有功骂了一句“混蛋!”
徐有功也是一位极其厉害的人物,他在历史上号称徐无杖,审判一切案犯时,“力求宽仁,不轻易动用刑讯,也不轻易判人笞杖刑”,他断案精准明确,让人心服口服。
以他的洞察力,哪里看不出来袁公瑜就是在敷衍他,还从他嘴里套出了很多东西。
不过这就是狄仁杰要的结果……
“晴兄,你去通知狄武,让他做好准备。以袁公瑜的性子,让真握有李崇德的罪证,绝对会行威胁之举。让人截下袁公瑜对外的信笺,小心一些,莫要让人察觉了。”
徐有功并不知道周奎的本事,特地叮嘱。
乾封三年,三月十八日。
青海湖!
唐军军营。
哈木领着十余人来到营门口,看着瞭望塔上的黑影,喊道:“没睡着吧!”
左边瞭望塔传来一声:“队正放心,属下怎敢?”
右边瞭望塔上的兵士也道:“队正安心休息去吧!”
哈木是吐谷浑人,之前是一名部大。
部大是吐谷浑的官职,是部落首领的意思,他原是一个拥有百帐的小部落首领。
只是因为率着男丁跟吐蕃作战失利,他的部落被打散了。
吐谷浑的可汗解散了吐谷浑的军队,哈木只能卸甲放牧。
原本哈木是不信任唐军的,觉得将吐谷浑的安危交到别国军队上,愚蠢之极。
结果他发现唐军是真的干事,吐蕃来袭,唐军完全不怂,都会护着他们顶在最前面。而且相比以往,他们屡屡战败,唐军是真有实力护卫他们,将吐蕃赶出青海湖。
一次次的战斗,还有一次次的往来交流,唐军、吐谷浑渐渐不分彼此了。
哈木索性加入了唐军,还凭借功绩,当上了队正,手上有一百五十号弟兄。
自从加入了唐军,哈木也明白为何唐军如此强大,如此战无不胜。
唐军将军队的纪律刻在了骨子里,不管任何时候。
战时,还是非战时,唐军都会有一部兵士日夜警惕贼人来袭。
绝不会出现有贼人摸到近处的情况。
今日是他负责警戒,哈木不敢大意,已经第五次夜巡了。
确定无恙,哈木正想回去,耳中却听到有人摔倒的声音。
“成克,成克……”
“胡岸,胡岸……”
他叫了两声,一股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
突然有人惊呼大叫:“鬼啊!”
“鬼来了……”
绝望惊骇,声音刺耳。
便在这时,一个个黑影从营寨的栅栏上翻入军营。
一股寒意从脚直上脊背脑袋,在火光的照耀下,对方一个个漆黑如炭,就如传说的恶鬼一样。
他们喊着听不懂的语言,露出大嘴里雪白的钢牙……
哈木是吐谷浑人,根本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人叫昆仑奴,真以为是恶鬼来了。
所有的勇气完全消散,连滚带爬的向后逃跑。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