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93章 寻常男子,哪能入她的眼
洛阳,贞观殿。
李治将手中的《破高句丽疏》放在了一旁,清秀的脸上透着几分笑意。
其实他对陈青兕在百济的行动,不能说是了如指掌,却也是尽在掌握。
但李治发现,自己的掌握有些多余。
陈青兕这个手握军政大权的镇边大帅,与寻常的边帅不一样。
大多地方边帅都不太乐意与朝廷打交道,对于朝廷派过去的使者表面上恭敬非常,心里却是恨不得早点滚蛋。
这边帅与地方官吏或是使节不和闹矛盾也是常见之事。
陈青兕这边却没有这种情况,甚至都不需要什么特别的安排。
他的每一份奏疏都将自己的所干之事,逐一表述,几乎可算是大事事无巨细。
李治脸色微变,肃然说道:“上官爱卿,可有证据?”
李治自语了一句。
只要不过分,只要不误事,没有多少人会去深究。
许敬宗只不过是顺着李治这位皇帝的意思行事而已,并不属于武皇后的心腹,只要李治这皇帝改变对武皇后的态度,许敬宗也会改变态度。
哪怕明知陈青兕的用意,李治依然觉得高兴,也因如此对于百济方面的情况,他这个皇帝甚至了解的不属于诸相。
许敬宗是万万动不得的,他上官仪还不至于愚蠢至此,去惹李治最信任的臣子。
上官仪心中也因此涌现暖流,陛下是支持自己,在乎自己的。
只要有机遇提携,随便都能选出十几二十个族中精英。
不过好在许敬宗并不是武皇后的人,而是李治的心腹,只是李治这皇帝身体不适,将权力下放。
武皇后得势并不久,能够成今日之势,与左膀右臂许敬宗、房仁裕密不可分。
思前想后,武皇后便将目光落在了房家身上。
他居于高位,想着不是如何扬名立万,青史留名,而是照拂房家,让房家人因为自己享受福利走上仕途。
毕竟人生在世,谁又没有几个亲朋好友,谁又没有几个家人亲人?
“宣!”
将他除去,等于断武皇后一臂。
他气得直接起身,将手中的奏章重重甩在案几之上。
上官仪恭恭敬敬的从怀中取出一份奏章,双手呈上说道:“确有实证。”
李治听是上官仪,脸上笑容更甚,原本愉悦的心情,更加的痛快。
但话又说回来,身体高位,提携一下门人族人,也是人之常情的。
“有陈卿在,高句丽无忧矣!”
房仁裕是除李义府以外,第一个愿意依附于她的人。提携房家,既可拉拢房仁裕的心,也能获得千金买马骨的效果。
上官仪的实证,无可挑剔。
李治看着手上的证据,勃然大怒,说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朕念及房梁公筹谋帷幄,定社稷之力,宽恕他乱百济之事,依旧予以重任,却不想他竟这般负朕。”
本来房家子弟有房玄龄这位大唐第一贤相福泽,族中弟子虽无人挑起大梁,却也以胥吏的身份,遍布各地。
“陛下,上官相公求见。”
这些都属于心照之事,上官仪为了对付武皇后,却将这心照之事揭开了。
于是武皇后多提携房家后人,而房仁裕一心为房家,也乐得如此,愈发卖力为武皇后办事。
房仁裕不同,他是确确实实的武皇后的人,凭借职位便利,为武皇后干了不少的事情。
上官仪没想到效果如此之好,赶忙作揖:“陛下息怒,为此人气急伤身,不值当。”
李治并非不知陈青兕的用心,但有些事情,做与不做是不同的。
上官仪一脸肃容,行礼参拜。
“陛下,臣弹劾兵部尚书房仁裕任人唯亲,倚仗自身权势,庇佑房家族人。”
“上官爱卿,免礼!”
李治长吐了口气说道:“上官爱卿说的在理,为此人生气,不值当。”
上官仪既决定与武皇后打擂,便将房仁裕视为第一目标。
李治从内侍手上接过奏章,看了奏章内容,却是实情。
房仁裕此人文武兼备,能力不俗,但有一弱点,宗族心思太重。
李治在上官仪入殿的一瞬间,已经收敛了笑容。
“陛下!”
武皇后因受武家虐待,对于武家人身怀恨意,不愿提携,姐姐的夫家贺兰家又人丁单薄,无人可提拔。
李治见到上官仪,脸上才有了笑容,就好像这笑是专门对他一样。
他顿了顿道:“上官爱卿,你替朕拟一道旨意,便说兵部尚书房仁裕,为官不正,贬光州刺史。”
上官仪大喜过望,想不到事情如此顺利,作揖道:“臣遵旨!”
上官仪见自己轻易就斩去了武皇后的一臂,心中得意,正想告退,却听上方传来一句。
“上官爱卿,朕有一事询问。”
李治挥了挥手,将左右内侍、女官屏退。
直到大殿只有两人的时候,李治这才推心置腹的问道:“朕自幼体弱,尤其是近年来,常觉乏力,无法独自处理繁重事务。为此皇后愿意替朕分忧……朕起初觉得不妥。可身体实在吃不消,便有了让她试一试的心思。不想,效果不错。皇后处理政务颇为熟练,亦有章法,替朕分担了不少事务,也让朕有了休息时间。只是……此事确实有违礼法,朕想问一问爱卿,庙堂上以及民间对于此事,有何看法?”
上官仪心头一跳,一时间摸不准李治的心思,不敢将心里话说出来。
便在他犹疑间,李治说道:“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事不传第三人耳,爱卿不必隐瞒,直言便是。”
上官仪对上李治那温和鼓励的眼神,心头火热,这等机密事情都与自己说,自己在陛下心中,果然是与众不同的。
于是,上官仪鼓足勇气说道:“并不好,不少人说恐汉外戚之事复发。”
李治缄默了片刻,挥了挥手,有些无力的说道:“朕知道了,爱卿下去吧。”
上官仪作揖后退离殿。
下了贞观殿的台阶,上官仪激动的握拳微微一摇,他在强行压制自己的喜悦,却因用力过猛,整个身子都跟着一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