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再次看向张柬之。
张柬之摇头道:“不知。我之能,比先生若萤火皓月,看不透他的谋划,只是觉得,先生不是轻易认输之人,他这么做,应该自有打算。先生,既然要我们少安勿躁,我们就等等吧。”
尽管对于这个答案,三人并不满意,可事到如今,却也只能耐着性子等。
他们这一等,崇尚宫体诗文的士人更加嚣张了,似乎胜负已定。
上官宅邸。
上官仪、薛元超聚在一起,两人并没有多少喜悦,心中皆有一个坎,感觉过不去。
薛元超忍不住道:“陈侍郎竟拒绝了你我的邀约,这是真的不敢赴约,还是……”
他缄默了片刻,说道:“是宁愿输,也不愿意让对方看笑话?”
上官仪闷闷的喝了杯酒,摇头道:“不知!”
他顿了顿,又道:“希望,是前者。”
上官仪一直以君子约束标榜自身,如果真是后者,他一直坚持的东西,要碎了。
“父亲……”
上官庭芝也是春风得意,一改之前颓废。
上官仪看着面前的“犬子”皱眉道:“我与你叔父有事情相谈,若是无事,莫要打扰。”
上官庭芝忙道:“孩儿说一句话便走……”
他向着两人作揖,问道:“父亲、叔父,再过不久,三月三上巳节,那可是春游踏青的大好日子,陈侍郎不至于还不适吧。不如?”
“滚出去!”
上官仪勃然大怒,判案而起。
上官庭芝吓了一跳,不敢再言,灰溜溜的走了。
崔信明很快得到了这类消息,带着几分嘲讽的道:“迂腐之极!”
崔冬日皱眉道:“上官仪不愿在此邀约,这可如何是好?”
崔信明道:“无妨,到了这一步,谁都无法扭转局势。上官仪不愿,自然有人愿意。此人,不论陈青兕,还是上官仪,他都无法拒绝。”
陈青兕最近很低调,不管外头的风言风语。
直到二月二十五日这一天,陈青兕在后院陪着妻子与孩子,突然得到韩王府管事求见的消息。
韩王?
陈青兕想了片刻,才在脑海里寻得他的消息。
大大伸了一个懒腰,机会来了。
大唐韩王叫李元嘉,字元嘉,高祖李渊与宇文昭仪之子,唐太宗李世民之弟。
此人是李唐宗室里少有的才俊,精通左右互搏之术。
这不是陈青兕瞎说,而是宫里传来的消息,说李元嘉能左手画圆,右手画方,口诵经史,目数群羊,兼成四十字诗,一时而就,足书五言一绝:六事齐举,代号“神仙童子”。
夸不夸张,陈青兕并不知道,反正是这么流传的。
但可以肯定的是李元嘉好学问,藏书万卷是宗室大臣里为数不多的诗人。
之前每每入京述职,先帝李世民都会设宴款待李元嘉,然后邀请宫廷诗人一并作诗玩乐。
毫无疑问,李元嘉最爱宫体诗,也最擅长宫体诗。
陈青兕来到前堂。
一位内侍负手等待。
见陈青兕到来,内侍皮笑肉不笑的呈递拜帖,说道:“韩王殿下最爱诗文,听说陈侍郎才情无双,特邀侍郎三月三,游太白山。殿下同时还宴请了长安诸才子作陪,包括上官侍郎、薛侍郎,不知陈侍郎,会不会身体不适?”
陈青兕展颜笑道:“韩王殿下邀请,不管身体如何,在下一定赴约。”
内侍轻笑道:“如此甚好!那咱家这便告辞了?”
陈青兕道:“内侍慢走,不送了。”
他说着,还真就不送了,只是走回了内院,到了书房,从案几上取过一本空白的折书,滴水研墨,伏案书写,一气呵成。
吹干了墨迹,陈青兕道:“来人,将这本折书,送到上官侍郎的宅邸,亲自交给他。”
几乎在同一时间,上官仪、薛元超收到了李元嘉的请帖。
薛元超应允之后,立刻来到了上官宅邸。
看着上官仪手上的请帖,薛元超苦笑:“如此是不去也不行了。韩王这是逼着我们一战……”
上官仪道:“将他忽略了,韩王最喜宫体诗文,他如何愿意见盛唐体压过宫体诗文?好手段,相比,陈侍郎那边也收到请帖了。”
便在这时,外头传来陈家管事姜辰求见的消息。
上官仪、薛元超惊愕的互望一眼。
上官仪并没有过多的犹豫,说道:“请他进来!”
姜辰受过礼仪方面的培训,一举一动,很是妥当:“见过上官侍郎,薛侍郎,家主有一封信,命在下亲自交给上官侍郎。”
上官仪回了一礼,亲自上前接过,说道:“替某向陈侍郎问好。”
姜辰回礼退去。
上官仪看着手中的信,莫名的生出几分忐忑。
薛元超很是好奇,却也并未上前,而是在原地等着。
尽管他与上官仪的关系好,这他人信件,却是要避嫌的。
上官仪撕开了信封,是一本薄薄的书折,书折上有五个字《春江月夜》。
上官仪打开了书折,入眼便见: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
这是一首沿用陈隋乐府的宫体诗,字句优美,词藻绚丽之极……
膝盖忽然一软,身子竟不自觉的前倾,警觉过来,赶忙以手撑地,呈跪伏之状!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