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望之不似人君。”谢濯道,“臣到底还是懂得何为良禽择木而栖。”“不似人君……”苏寒忍不住笑道,“那我呢?我又算什么?”谢濯一时哑然,只道:“王爷若是无事……”苏寒连忙道:“你怎么像个小姑娘似的,说一说就又羞又恼。”他走到案前,替谢濯揉了揉肩颈,“我只是好奇,你说过,那慕椿是个心有九窍的人,她难道看不出来苏渭是个什么货色?怎么还心甘情愿为他驱使那么多年?”谢濯思索着道:“大抵……是另有隐情吧。”“这算什么答案。”苏寒倚着椅背,玩弄着谢濯发顶巾帻一角,“这两日,我瞧五公主日日都往别院去,听说是慕椿病了……你说,这才哪些时日,五公主也叫那女子迷惑了,白天要忙政务,晚上还要去照顾她。要我说啊,就是你们这些长得好看的人,把我们这些天家的王子公主魂都勾走了……我瞧着那慕椿,活生生就是个小狐狸精托生的。”谢濯双颊泛红,低着头道:“既然王爷觉得慕姑娘容色绝世,不如趁佳人卧床也去照料一番,兴许……”“别别别。”苏寒见他要恼,连忙收了揶揄的意思,告饶道:“好阿濯,我哪能对一个姑娘有意思,再者,要是五公主知道了,我这日子还过不过。”谢濯端正了身子:“王爷,下官公务繁冗,王爷若无事,便请别处去吧。”苏寒忝着面皮道:“有事!我哪能没有事呢?我得伺候咱们谢大人端茶倒水啊……谢大人公务繁忙,谢大人辛苦,我这个闲王就只能多多照料了。”一进门,苏郁便瞧见苏寒好似个小媳妇般围着谢濯转来转去,她又想到床榻上不省人事的慕椿,忍不住酸了起来。“堂兄。”谢濯听到她的声音,朝着苏寒后颈就是一巴掌,随即理了理衣裳,匆匆忙忙却又气度清雅地绕过屏风,作揖道:“臣问公主安。”苏郁笑道:“谢大人平身。”“谢公主。”苏寒跟着拱了拱手:“瞧五公主神采奕奕,莫不是筹措银钱的事情料理清楚了?”苏郁拎着袍子坐下,谢濯亲自看茶。“那些市井刁民,眼见得戴泽这棵大树倒了没了倚仗,一个个恨不得把家底掏出来。”苏郁喝了口茶,“十万石粮,二十万贯钱,只多不少。”苏寒笑了笑:“那可是好事。听说裴文康裴大人一到扬州官衙上任,便将这个扬州翻了个底朝天,不仅清点了官家的亏空,甚至还要借着戴泽的案子查清当地历年来的官员贪墨与州县错案,实在是雷厉风行,好手段啊。”苏郁亦十分欣赏裴文康此人的胆识谋略,可惜此人眼界甚高,向来不肯依附自己慕下,是以凌霜当日得知自己欲举荐此人补扬州太守的缺时还有些顾虑。可苏郁却清楚,这样的人才实属难得,用起来也放心,凭他断无结党之意,只要来日不有违国法,自己还要大加重用。“官场上的事情,向来要看这个人用得是否妥善。如今将此人按在这里,也不愁肃清不得扬州。”苏郁看向一旁端方持重的谢濯,又看了看翘足逗弄蛐蛐的苏寒,纳罕这两个天差地别的人物也能如胶似漆到而今。谢濯道:“既然赈灾筹粮一事妥当,公主是否将要启程回京复命了?”“来了快三个月,是到了时候回去。我打算,将裘未量留在这里督务,待岁末吏部主持官员升迁的事宜时,就借着扬州之功将他调回京城任户部尚书,正好替我整顿一番被苏渭搅弄污糟的户部。”只是苏郁想着慕椿尚在病中不宜启程,便借着扬州还有些琐事不曾料理拖延着回京的日程,但无论如何,她势必是要回去了。“只怕如今公主料理了戴泽,凌大人又在京中搜集了戴氏的罪证,回京之后又逃不过是一场风波。”苏寒叹了口气,“咱们家这个老娘娘,多大个年纪了还糊涂成这个样子,觉得咱们姓苏的都不好,就她娘家赵家的人好。”苏郁冷笑:“她这可不是糊涂,是精明得很。打量着父皇龙体江河日下,扶她赵家的外戚把持朝政,到时候再拿捏个出身不高的年轻妃子和那妃子生的不知哪个小皇子小公主登基,倚仗她大娘娘的尊位称制,朝廷里还不叫她翻了天。这算盘也不知打了多少年,生怕旁人不知道。”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奔走声,赵翠翠扶着门框,气喘吁吁地笑道:“慕……慕姐姐醒了!”苏郁忙倏然起身,丝毫未曾察觉碰倒了茶杯,眼见得苏郁的衣影消失,苏寒瞅着茶桌边上成串儿的水珠,忍不住对谢濯笑了笑:“瞧瞧,多误国啊。”后者默然不应,苏寒又走到门口,往赵翠翠两个发髻的揉了一把,小姑娘睁着水汪汪的眼睛不知所措,苏寒笑了笑,道:“还是你乖巧,丑丫头。”————————————————苏郁跨进屋中时,慕椿正靠在墙面,半睁着眼愣神。她坐到床前,往慕椿的脸颊上摸了摸,后者低声道:“还未梳洗……不干净。”“好看。”苏郁道,“都是药气,不过也好闻。”慕椿瞧着她眼下的乌青,忍不住抬手按了按。苏郁握住她的手腕,慕椿瞧见,她手背上几个十分清晰的淤青指印。苏郁笑道:“你猜猜,谁捏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