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市往星城的早班机上，陈越耐心调整李旻的颈枕，指尖在她衣领上方悬停片刻，最终选择收回西装口袋。舷窗外积雨云给人压抑，机舱冷气将沉默冻成冰棱。 陈越盯着她看了几秒钟，最早还是叹了口气，将杯子轻轻搁在座位前的口袋里；思绪不自觉飘回两小时之前。 手机忽然在餐桌上震动，接通后向涵英标志性的长沙腔穿透听筒：“崽啊，你讲气人不？我清早去买菜” “现在就去机场。”陈越不知何时折返，机票确认短信在手机屏幕亮起蓝光，界面最后停留在母亲侯亮的号码上。 等两人匆匆抵达派出所门口时，就听见里面传来的谩骂声。 向涵英猛地站起来，腕间的银镯磕在铁质桌沿，“我的辣椒罐都被你娘撞翻！要不要算哈子叁十年的剁辣椒秘方值几多钱？”她染黑的发根掺杂着几缕银白，随着剧烈动作在日光灯下晃动。 医院报告就在这时拍在桌上。候亮帮忙请的律师扶了扶眼镜：“老太太的伤是旧疾，医学证明显示…” 年轻警员头疼地翻看监控截图，“向阿姨确实没碰到老人家，是自行车前轮自己卡进…” 调解室蓦然寂静。陈越顾不上此刻西装后襟被泼出的凌乱褶皱，他走上前一步，金属冷光掠过显示屏。 李旻望着他镜面倒影里飞速计算的唇形。这人在学术会议上拆分数学模型时的神情，此刻正用来解构市井讹诈的荒诞逻辑。 “还有精神损失费，你们害得我妈几天不敢出门。”李旻此时也握着向涵英的手站起来。 调解结束时晨光正斜切进铁栅窗。保洁员来打扫满地狼藉，陈越蹲在地上帮向涵英捡辣椒。他腕表卡扣不知何时松了，表面横亘着道水痕。 向涵英的菜篮子猛地一颤，紫茄子滚到陈越脚边。 李旻看着他腕上凝结的水珠，突然想起多年前省队选拔考试后，少年同她争执时，穿着白大褂，暑气蒸腾下发梢滴着水说“如果作假，就算进了省队我也不会开心”。 “疼吗？”她问得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