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暑假过去，化学竞赛组只剩下最后十二人，而他们也面临着第二次全国初赛的到来。大家对这次比赛明显比上一次重视得多也紧张得多，因为它关乎后续能否进入省队，能否获得自招降分，乃至能否直接保送大学。 初赛考完后，组里众人心思各异，有满怀信心冲劲十足全力训练实验的；有估分完认为自己优势不明显想找李旻商量主动放弃实验考试资格，回去准备高考的；也有发挥失常，直接搬了课桌里的东西离开的。 陈越对这场游戏倒是没太多焦虑，他的理论成绩名列前茅，实验正常发挥进省队不成问题。 考试分为合成制备与纯度分析两部分，合成部分使用主考方提供的原料，按照规定步骤进过若干化学反应和提纯流程得到目标制备的化合物。通常而言，在化学反应或提纯中，材料总有一些损耗，因此大部分反应的产率在50~90都算正常，根据反应类型和困难程度的不同，还会有波动。但这一次陈越却遇到了无法解释的现象——他的产率高达200。 顺着这个方向，陈越对着接近两倍的数值，略微思索一番，有了猜想。 四下打探发现不止一个同学遇到同样的情况后，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径直走到称量计数的监考老师面前，说出了自己的推理。 陈越皱了皱眉，觉得这简直是要求自证清白“肚子里到底有几碗粉”，也不愿同他多言，只说老师大可以看看考试中其他同样境况的同学有多少，另外自己的产品留下来做检测，纯度是否有问题一测便知。 走出考场，陈越仍旧对今日的小插曲不大爽快，见到李旻就抱怨起来，明明是组织者的失职，他们话里话外却好像是学生自己做了什么手脚。 且不说产率异常究竟是哪一步导致，就算是主办方称量过程有问题，这么大的失误，又拿不出直接证据，他们一定会承认吗？ “超产并不难办，下回再碰上，你只要把刚刚好需要的重量交出去就行，何必卷入这摊子事。” “但那不是作假吗？况且我们没有任何问题，为什么要用谎言去掩盖别人的错误？” “如果作假，就算进了省队，我也不会开心。”意识到老师并未站在自己这边，陈越语气越来越委屈。 “因为原则。” “而对你有所求的……”李旻看向他的眸子深了深，走近了踮起脚，几乎贴在他耳边。 “我…”陈越的瞳孔骤然放大，想要否认，想说自己是对她有所求，可所求又能有多少呢？他没想过要破坏李旻的家庭，也不指望李旻为了他放弃些什么。 “是，你说的没错，我不过是一个虚伪卑劣的人。” “阿越，你将来就会懂得，世间并没有绝对的是非，只是人的欲求和立场不同。” 各种反对声音当中，就有另一所以竞赛闻名的中学。 “因为每个省最多只能有一个国家队。”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 “对教练来说，不是每个学生都相同。” 陈越在她的话语中思绪飘得远了些，如今自己同李旻立场一致，那么将来呢，如果有一天他站在可以被放弃的位置上，李旻拉开弓上的箭矢会对准他的心脏吗？ 向来被别人置于优先级的陈越，第一次体会到了一种叫做“患得患失”的感受。 陈越回过神来，看到李旻像从前无数次那样，噙着笑看向他，眼神里的情绪直白赤裸，毫无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