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寂静无声,缓慢轻巧地脚步在砖瓦上前行,顶上幽凉月色照下,替其脸上的阴影挥散不少。 拐出几道曲折小道,宫殿门上挂着一块巨大匾额。上头「检诚宫」三字,苍劲有力,入木三分。 检诚宫相较于公主府要略显狭小,正殿及偏殿各一间便已占去大半,剩余地方被当初的主子绪贵人改为种植花草之地。 宋鸢在宫中随处观察,没费多长时间就看完,她索性落坐在花园中心的亭子里等待时间到来。 宋鸢略显懒散地抬手把玩起衣侧繫绳,白软带子在指节间缠绕,解开再繫上,她百无聊赖地玩着。 来人戴着深黑兜帽,盖住大半张脸,只余小巧地唇瓣和尖尖的下巴。从身形上能看出是名女子,站立时可与宋鸢并肩。 宋鸢抿唇打量,垂眸别过视线:「你找我来是有何要事相谈?」 女子轻抹眼尾,在宋鸢未反应过来时,双膝着地,俯身朝她跪下,脆声道: 「」宋鸢闷不作声,深邃眸光敛下,静静瞧着面前女子。 宋鸢未有动作,缓缓问道:「主子?绪贵人?」 宋鸢沉吟:「恕我直言,绪贵人与我并无关係」 「小姐正是绪贵人临终前,生下的当朝第一位公主呀!」 比起宫女海棠的紧张,宋鸢内心其实并无想像中激动,反而是出乎意料的冷静。 她并不在意真相。 那时连孤犬都能欺的女孩,一步步爬至如今谁人都得尊称「宋姑娘」。只有宋鸢自己知晓其中不易,但她从未抱怨责怪,全都咬牙往肚子里吞,坚强得挺了过来。 然而她没有。 毕竟她也清楚,自己现在的成就从来都不是倚仗身分得来。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宋鸢扶起海棠,「其中又有何隐情?」 绪贵人,本名宋绪华。正如传闻中所述,是圣上微服私访时瞧中并带回宫的,皇上对其百般宠爱,甚至不愿接纳其他妃子入后宫。 皇上坚决不肯,为此太后与皇上大吵一架,两人皆不愿让步,皇上还因此拒绝朝会。 纵然皇上依太后嘱咐迎娶杨家嫡长女为后,并另外纳了一名贵妃,宋绪华仍宠幸不减,反之增添不少,皇上夜夜宿于其宫。 在皇上悉心宠爱下,宋绪华入宫第三年,成功地怀上孩子。太医们每日进出检诚宫,都快将门槛踏破,传出宋贵人第一胎将是龙子得谣言。 但在这其乐融融的氛围里,却迎来悲痛结果。 最终,宋绪华难产,只来得及嘱咐身边贴身宫女遗嘱,便独留刚出生的孩子嚥气了。 皇上勃然大怒,接连赐死了看顾宫女与侍卫,连接生嬷嬷都没放过。 那位嬷嬷曾透漏过,宋贵人遗嘱是小姐的名字「鸢」,一隻翱翔于空地鹰,宋贵人见够了后宫是非,所以期望小姐能如雄鹰般,挣脱无形地束缚,飞翔上属于自己的浩瀚长空。 但是,如今她找着了,幸不辱命。 随然她心里还是有些许不解: 为何自己兜兜转转,最终却是落到偏僻冷宫? 在聆听海棠诉说时,宋鸢知道她也是被蒙在鼓底,不知晓原因的,便所幸不再过度质问。 「鸢小姐,如今您已然知晓原委,」海棠凝神半晌,嘆道,「奴婢并不清楚您到公主府前的过往,但还望您莫要怪罪主子。」 她在冷宫时也曾幻想过如话本般,在最狼狈时,父亲母亲找到她,并带她一同回家。 宋鸢瞧着泛点白光的远方,曙光攀着黑夜而来,渐渐盖过并取而代之。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