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后来那个府继父去世,她娘又嫁给了一个将近五十逢上科考的寒门子弟,在她拒绝为那人运作一个京官后,她娘跟着那人离开京城,往后再也没有回来。
但不论记忆里如何模糊,但她想起亲娘时总会记得衣衫袖口笼罩的梅花香气,举手投足间莫不优雅的弧度。
这是她对美最开始的认知。
但薛闻没有想过,她这一次见到的亲娘,会是这样苍白,能够珠钗褪尽,只着里衣没有任何仪态的将不应该对着他人的软弱全部暴露出来。
那种自我厌弃,那一种正是因为有了她,才让眼前这个人受罪的情绪如同一张大网将她彻底笼罩。
我至今也没有明白,我那乖巧的女儿,怎么去了一趟曹国公府,回来就不见了。
漂亮的人连眼泪都是好看的,被称为梅姨娘的人才三十岁出头,正是女人最有韵味的时候。
薛闻看着她娘眼中恰到好处的氤氲出泪珠,一颗一颗的落下,用眼泪来指控她的女儿。
但即使这般,梅姨娘也是美的。
她美的如同盛开的牡丹花,散落在
脑后的发丝如同风中娇艳的黄色蕊心。
你离开家前,你答应过我什么,你答应过你爹什么?怎么就突然变了呢?你这是要气死我啊。
你离开家里,跟外头人跑了,你让我怎么活,你让我怎么在你爹面前活啊?
薛闻沉默着,沉默着等待着来自母亲的大网将她笼住。
用石头一样的不开窍老实人继续面对眼前这个将她生下的人。
离开并州的时候,蔡大娘问她可会后悔?
她没有回答。
如今,这罩下的那一瞬,她自己对说:在劫难逃。
认命吧。
她没有心硬到可以对眼前这个人因为自己而产生的病痛心狠到视而不见。
就好似她一直明白,她的出生当日顽劣,所以才让母亲受罪一样。
她是要赎罪的。
不论重来多少次。
她都是这般的软弱、无能、这般的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