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镇北侯府 侯府主屋外,下人们正忙忙碌碌,烧水、煎药、端碗,但人人都放轻了脚步,生怕惹了主屋内的几位主子不快。 直到今日老管家来汇报,说陈夫人与小小姐找到了,侯爷这才从病榻上坐起,精神也好了许多,但众人皆知,这怕是回光返照,最后一程了。 “念念……” 苏念桃自小与母亲陈柳生活,直到半月前,侯府的管家突然找到她,说她是侯府流落在外的小姐。苏念桃年少懵懂,陈柳又刚刚病逝了,她无处可去,于是便跟着管家来到了京城,见到了这位病榻上的父亲。 面前的女孩生了双极美的眼,黑白分明,看人时如春水般,清波流盼,勾人心神。一双细长柳眉,挺而翘的秀美琼鼻,嘴唇不点而红,娇艳欲滴。 “念念,你娘她…她这些年过得怎样?” 苏念桃歪着头努力地想了想,诚实道: 老侯爷听了,痛心疾首,嘴唇都颤抖起来,眼见他嘴唇都泛白了,床边的长子苏承昭急忙坐到塌边给父亲顺气,目光扫过站在一边的苏念桃,眼神不善。 “唉,我……我这一生行事坦荡,唯有对她,我心中……有愧。” 苏念桃并不明白面前自称他父亲的男人为何如此激动,只是她谨记着老管家对她的恳求,万事顺着老侯爷,于是伸手握住了他干枯的手,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说了一句: 眼见这父慈女孝的一幕,旁边的三个男人心中却心思各异。 二子苏明奕眼神哀戚,似是有所触动,但手指却在袖下轻叩扇柄。 这边老侯爷却是无心顾及旁人,只是拉着苏念桃的手反反复复的诉说着自己是如何痛心,如何愧疚,当年与陈柳又是如何相知相识的。 老侯爷有过一双浑浊的眼,看着面前的女儿已是“黯然落泪”,心中更痛,这时才想起身边三个儿子来。 说话间,胸腔震动,已是有些喘不过来气。 苏璟熙站的离念桃最近,几乎贴着她的手臂,此时鼻尖处幽幽传来一股淡淡的女子香。 可惜而今斯人已逝,只剩下苏念桃一个孤女,作为承载他年少情怀的梦,他交代三个儿子一定要照顾好她。 “林福……” 林管家也是年近五十的人了,此时快步走到老侯爷塌边,随即跪在了他脚下。 陈管家眼中含泪,双手奉起一本账本。 他颤颤巍巍的翻开账本,只是双眼已有些看不清,于是把账本一合,只靠嘴说,把自己名下的产业细细分配,已是在交代遗产了。 老侯爷说完,已是上气不接下气,有些精神不济了,苏承昭细细地替他顺着气,又抬头叫林管家: 林福立马起身去门外叫太医,不一会,一个穿着浅绿色官服的太医拎着药箱走了进来,抬手想要见礼,却被苏承昭抬手打断: 石太医于是收了礼,众人自动让开,让他走到塌前为老侯爷诊脉。 她想道谢,却见苏明奕对她微微一点头,就转过去看着老侯爷了,只好作罢。 “我为老侯爷再开一剂药,可以让厨房准备些老侯爷爱吃的菜。” 苏念桃站在一边,看样子挤不进去 于是悄悄打了个哈欠,盯着自己的脚尖发呆。 “少爷,药好了。” 过不一会儿,老侯爷缓缓睁开了眼,精神竟然比今天刚睡醒时都好了许多。 老侯爷原本没什么感觉,经他一说,真的感觉自己腹内空空,甚是饥饿,于是点点头。 他直到自己大限已到,心中唯一放不下的,唯有自己挚爱留下的女儿了,于是靠在榻上,对着三个儿子又嘱托了一遍,最后对着最为沉稳的老大沉沉的说: 另一只手握着念桃的手掌,在几人的注视下,终于沉沉睡去…… “侯爷他,薨了。” 念桃悄悄打量着屋里的人,看见自己的大哥脸色阴沉,二哥眼眶泛红,三哥深深的低下头,身上好像一下子卸了力,双肩都垮了下来。 半晌,苏承昭才终于出声: 又是一阵深深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