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板慢响,好戏开场。 那人是已逝的京剧名家孟先生的高徒,艺名孟怜生,十四岁登台,原本只不过是个有灵气些的小弟子,但多年前孟家戏园后台大火,孟家伶人悉数葬身火海,只有他活了下来,便一下子贵重了许多。 几番议论,人们替他扬足了名,渐渐让孟怜生成了北方名头最响亮的角儿。 倪喃不懂戏,但人类对于美的追求是共通的,也十分理解台下人的疯狂。现代粉丝看ai豆演唱会也这个样儿。孟怜生放到百年之后,就是顶流嘛。 托陆危楼的福,戏园掌柜早早候在门口引路,给他们留了二层最好的位置。不过只有倪喃是按时到的,陆少帅不知道被什么事情绊住了,姗姗来迟。 两个人没说话,陆危楼在倪喃对面坐下,视她为无物。不过他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手指却轻轻敲击着椅子,自顾自地打着拍子。 嗑久了瓜子嘴里发g,倪喃才停下,机灵的侍从就给她倒上饮子。椴树蜜渍的玫瑰花用温水冲开,加上半杯冰块盛在水晶杯里,杯壁上挂着水珠,泛起流光,寒意沁人。倪喃低头饮了一口,酸酸甜甜的,没成想不等赞上一声,楼下状况突生。 一个粗壮的汉子冲上戏台,手中提着一只茶壶,兜头盖脸地朝着孟怜生泼去。不过孟怜生想是自幼学戏的原因,身型灵巧,反应极快,倪喃还没看清什么情况呢,他就点着莲步闪开了,姿态别说还挺优美。 倪喃本以为今天少不得要血溅三尺了,闭上眼睛不忍再看,结果只听见两声枪响,众人喧哗声更盛。她下意识地睁开眼睛,正对上一双肤se白皙,掌纹杂乱的手。 刚才他只开了一枪,另一枪来自隔壁。 ——来者不善。 如果不是有人失手,那么他现在已经是一具尸t了。 倪喃最是惜命,此刻牢牢贴在陆危楼身边,像极了粘在木棍上头的麦芽糖,只不过她背后是墙,前头是少帅,看起来暧昧无b的姿势,实际上极为安全。 倪喃笑嘻嘻地,“少帅,这么大的阵仗,人家怕得很,你快来听一听我的心慌不慌。” 不等陆危楼派人打探,就听见高副官来报,“少帅,北平军赵连长求见。” 得了准许,穿着铁锈灰se军服的男人阔步进门,朝陆危楼敬了个军礼,“少帅远道而来,卑职有失远迎。” ——听起来就挺欠揍的。 陆危楼虽然军衔高过赵连长,但他领的是东北军,赵连长归属于北平军,两人阵营不同,在别人的地盘上教训别人的兵,他不能这么做,所以赵连长这话也就是嘴上说说,摆个姿态。 听到赵凛,赵连长的脸se就变了。 赵连长哭丧着脸想求情,陆危楼有些烦躁地挥了挥手,让高副官拖si狗似地把人给拖走了。 倪喃本以为孟怜生今日就挂牌离去了,没成想他理了理袖子,又接着唱起来。 一折戏唱完,曲终谢幕,孟怜生定了个极漂亮的身,台下传来稀稀拉拉地叫好声。 提了句哥哥就吓得腿软,也不知道哪来的狗胆胡乱开枪。 倪喃颇有些心不在焉,正在出神之际,便听得又有人来求见,正是刚刚退场的孟怜生。 倪喃jg神了,陆危楼就不太舒坦了,但他到底也没有拦人,皱着眉道,“带进来吧。” “今日多谢少帅搭救,大恩没齿难忘。”他规规矩矩地朝着陆危楼鞠躬行礼。 孟怜生也没愣,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滋要是您不嫌弃,想听戏了就说一声,我去您家唱堂会。”他是当今最红火的角儿,堂会开价多少倒是次要的,就是场次少,难排。。 孟怜生最近被赵二sao扰得不胜其烦,想拒绝吧自己哪敌得过手里有兵的?今天出了这事他正担心被人打击报复,本就想找个地方躲些日子,这位小姐一开口正如瞌睡时送枕头!于是他的眼睛也刷地一下亮了,“那就依您的话,我这就收拾东西跟您回关北!” 孟怜生是个美人,眉眼鲜活,笑起来自然好看,但陆危楼今天却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 倪喃没成想心中的计划还没开始实施就有了意外之喜,正在偷笑,就听陆危楼不咸不淡地怼自己,“你这g三搭四本事,怕是能光宗耀祖了吧?” 按照倪喃对陆危楼的了解,他肯定会推开自己说滚,谁知他今天跟喝了假酒一样,竟把她拦腰抱起,“那就让我看看你的斤两。” 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她很有职业jg神地腻在陆危楼怀里,用甜得掉牙的声音说,“少帅辛苦。” 怀里的倪喃扬起脸,朝他大大地翻了个白眼。 按理说到了车上已经不会有人发现,但是他却意外地没有撒手,反倒将倪喃抱得更紧,宛若溺水的人在汪洋中si命地拽着一片浮木。 但是孤男寡nv的,都是久旷的身子,那gu暧昧的q1ngyu几乎是一触即燃。 ……这是中了春药? 反正小伙子正当年岁,身材也好,腹肌什么的都不缺,能够来一场鱼水之欢她也不介意。 不动了!? 结果陆危楼竟然就那么……挺立着,躺在她身边合衣睡下。 她忍不住心里一酸,人活着你不知道珍惜,si了那么多年了,你倒是当个宝,也不知道深情给谁看。 他这是什么破审美? 虽然隔着一层衣料,但也能感受到又热又烫,蓄势待发,外面已经微微渗些许水渍了。 倪喃心里想着,男人嘛,哪怕面上装的再怎么深情,只要她gg小手指头,估计便会j1ngg上脑地从了自己。 两条笔直的腿靠近他的腰,她水蛇似地缠住他,上下摩挲,让ygao里的潺潺溪流浸透他的衣衫…… ……这就s了? “怪不得一把年纪了不结婚啊,可不能讳疾忌医呀,中医不行的话,你找几个西医,哪怕整点西地那非呢……”她嘟嘟囔囔。 倪喃莞尔,“没事,我累了,这是我的床,你走吧。” 倪喃从被子里钻出来,靠在床头,在珐琅烟盒里拎出一根细长的三pa0台点着,火光在cha0sh昏暗的房间中明明灭灭,她皱着眉头深x1一口,吐了个烟圈,故作高深道,“钱我已经付过了,你可以走了。再待下去我也不会再加钟的。” 她竟然敢把自己当妓nv呼喝! “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你?”他语气森然。 “杀我?少帅,你怎么会杀我呢?我如今的地位可是您一手捧上去的,您若是现在就杀了我,之前的所有部署不都付诸东流了?倪喃si不足惜,可你怎么舍得呢?” 她嘴唇微动,他以为她终于肯认错讨饶,结果却听见那两片薄薄的唇瓣一开一合,清晰地吐出三个字—— 那双手骤然收紧!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就在倪喃以为自己要因为缺氧晕过去的时候,陆危楼终于大力一掼,将她摔在柔软的席梦思大床上。 “没有想到,手握重兵的陆少帅竟然还是个雏儿。”她一边咳嗽一边笑,身子贴在床上,宛如一尾活鱼似地起起伏伏,笑得恣意又张扬。 明明他才是上位者,却屡屡踢到铁板,两人的每次交手,几乎都是在被她牵着鼻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