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衣服和日用品多为深色系,忽然跳跃出这样明亮温柔的颜色,只有可能是一个人的东西。
周别鹤俯身捡起那枚发圈,高等的真丝,入手触感柔软光滑,因为是主人随身携带的物品,也随之染上了同样幽微的香气。
清寂的酒店,雨声潺潺,只有他一个人。
周别鹤在沙发上坐下,解开两颗纽扣,垂眼把玩着天蓝色的发圈。
抬腕看表,伦敦过了午夜,国内这时候七点出头。
她应该还在睡觉。
相处月余,周别鹤很轻易摸清了妻子的作息,不管前一天是晚睡还是早睡,她第二天都要睡到至少八点钟。
起床洗漱,带着章姐准备的早餐路上吃,所以他们几乎没有在一起吃过早餐。
这时候拨电话过去,一定会吵醒她。
周别鹤坐着,阖眼休息了一会儿,难得的不想看工作邮件,只想安静放空的时刻。
墙上的挂钟指针无声走着,水景灯光影落在男人放松的身体上,映出一道淡漠而英俊的剪影。
指尖点着发圈,时间流逝,某一时刻,周别鹤慢慢睁开眼。
指针指向午夜一点,北京时间八点。
他握着手机,拨去电话。
酒店房间内太安静了,以至于等待对方接通那十几秒的“嘟嘟”声显得格外清晰而刺耳,停顿一瞬,电话被接通,听筒里传来细微的,摩擦的呼吸声。
紧接着,是女人惺忪而喑柔的一声:“喂。”
明显听出她是被吵醒的,还躺在床上。
周别鹤:“青澜。”
电话那头的人顿了几秒,似乎在确认来电人,随后是窸窸窣窣的动静,她撑着脑袋坐了起来,呼出一口气:“周别鹤?”
“是我。”
“你落地了吗?”
周别鹤笑了一声,嗓音柔和:“九个小时前,我就下飞机了。”
叶青澜微微沉默,转移话题:“伦敦天气好吗?”
“在下雨。”周别鹤起身,推开窗户,深重的雨声瞬间通过电流闯入叶青澜耳边。
伦敦五月的气温不算高,她问:“你感冒了吗,声音听上去有点哑。”
“没有,晚上喝了点酒。”
万籁俱寂时分滴滴答答的雨声格外好听,叶青澜让他关上窗户:“喝了酒别吹风,不然第二天要头痛。”
“好。”周别鹤关上窗户。
他这个时间点打来电话,却好像并没有什么事要跟她说,叶青澜以为他是酒后不太舒服:“我让章姐在你行李箱里放了个医药包,蓝色的,里面有解酒药,难受的话可以吃一片。”
蓝色医药包就在手边,周别鹤打开,里面零零总总各种应急药物都有,甚至有缓解晕车的薄荷糖。
长方形铁皮盒,百香果味的。
他只是跟韩策喝了几杯威士忌,远不到有酒精反应的地步,然而电话对面的人开了口,周别鹤漫步来到吧台前,如她所言倒水吃了解酒药。
叶青澜听着这些动静,根据时差估算了伦敦时间:“那你早点休息,我去上班了。”
“好。”
通话原本该就此结束,周别鹤放下手机时,屏幕里却传来下床趿拖鞋的动静。
她以为他会挂电话,所以自顾自洗漱去了。
他不在家,她洗漱时不必关上浴室门。
周别鹤拨开薄荷糖的盖子,捻了一颗丢进嘴里,比薄荷的清凉更为丰盈的是百香果香气,几乎立时席卷了唇齿的每一个角落。
同时也是幽微的,幽微得如同发圈上残留的女人香,以及此刻手机听筒里传来的模糊水声。
不必依靠想象,她睡裙的样式就在他的脑海中,她最爱的开衫分体式,入睡前会褪去外罩的开衫,缎面吊带光滑轻薄地贴着雪白肌肤,恍若无物。
她风华正茂,身体的每一寸曲线都是紧致而好看的。
周别鹤闭眼,漫不经心摩挲着材质细腻的真丝发圈。
雨声依旧,不一会儿,手机里的水声停了,叶青澜转入衣帽间。
大约几分钟后,她换好衣服出来,脚步声开始靠近手机。
手机被拿起。
诡异的安静。
手机对面的人呼吸似乎都消失了了,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中。
“……周别鹤?”
她强行冷静地唤了一声,没得到回应,又低声确认:“……你睡了吧。”
“……你睡了,那我挂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