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侍郎,此事已有人在办, 要不下官让他们来拜见侍郎……”
“不必。”谢景明打断他说的话,“李都督只管按照我所言去办便好。”
李定州心下一沉,脸上却半点不显,让赵刺史去办。
赵刺史赶忙跑去后衙拿名册,递交给谢景明。
谢景明接过,草草翻看几眼便让赵刺史将人手调集,他有事安排。
赵刺史隐晦地瞥了一眼李定州。
“怎么,”谢景明背着手,垂眸看向李定州,“又不是调动驻守的兵马,也要看李都督的意思?”
李定州抬起脚踹了赵刺史一屁股:“谢侍郎让你办就办,少啰嗦。”
赵刺史受了这一脚,忙不迭跑去召集人手。
人召集后,谢景明并无与名册核对,而是迅速将其分成几个小队,检查重点河段、堤防、山洪灾害频发地区、被淹没村庄等,明确其各自负责人以及后续整改要求。2
天降上峰,安排诸多任务,营州衙役心底并不是很乐意去办。
更何况,天降上峰还是个冰块小白脸,没有几句好话不说,请人办事也不知给点甜头,只道办不好如何如何惩罚,一群人心底都在犯嘀咕。
谢景明听那稀疏的应答声,便知道这群人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他什么也没说,只让这几支小队伍明日同样时辰同样地点,集合上报检查所得。
讲完这番话,他便直接入了衙署办公的地方,开始看起营州地方志来。
长文长武像是两尊高大的煞神,立在门口两侧,谁求见也不给进。
李定州黑着脸回到后堂,吩咐赵刺史:“去和那帮废物说,按照谢景明所言,老老实实把事情办好。还有,先前河道缺堤,处理此事的那批人……”
“都督请放心,那群人早已被渎职处置。”赵刺史拱手弯腰道,“新一批处理水患的人,都知道该怎么说。”
李定州脸色稍霁,闪过一丝阴狠:“谢、景、明。”
对方最好果真只是来治水,不然……
休怪他手下无情。
谢景明在衙署办公房待到入夜,才捧着一堆文书回到休息的地方。
门扇刚推开,里面就冒出一柄冷光森森的匕首,直冲他脸面去。
长武左手搭上谢景明肩膀,将人往自己身后推去,交给长文,右手横刀出鞘,一刀削向突袭者的手腕。
突袭者没料到,两个护卫反应能这般快,只能缩手往屋内退去,掷出匕首拦住长武,破窗而出。
长文却已根据室内脚步声,紧追向前,于室外紧随此人脚步,在对方破窗时就辨得位置,一刀刺中突袭者后心。
横刀从突袭者前胸冒出,对方还有些不敢信,瞪大眼睛,低头瞧了一眼那滴血的利刃。
长文旋身抽剑,血迹在地上抛出一道圆弧,将突袭者与从容自若的谢景明隔开。
仿若天堑。
嘭——
突袭者跪着倒在地上。
破窗的巨大动静,惹来李定州、赵刺史与若干当值衙役。
“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定州大声嚷嚷起来,两只手提起衣摆,仿若一只硕大的捕醉仙。3
他从转角拐来,差点儿踩中突袭者的尸体,吓得往后退去,给了赵刺史重重的一脚。
“嗷——”赵刺史嘴里发出似狼非狼似犬非犬的怪叫声,脸都憋成猪肝色,也不敢让上峰挪开脚。
又或许,他已痛得无法说出完整的话。
李定州愣了一瞬,下意识先寻找谢景明所在,见对方好端端站着,大失所望,面上却不敢显露,迈开脚,绕过突袭者走过去。
“谢侍郎——”他双手向前,似要搀扶谢景明,“你没事吧?啊?”
长文将他拦住:“李都督且留步,我家侍郎不爱与人靠太近,请见谅。”
他右手剑刃还在滴血,拦人的左手如同一杆横木,让李定州猛地停下脚步,脑袋往后躲开,正正敲中拐着脚跟来的赵刺史胸口。
拐着脚的赵刺史倒退两步,捂着胸口被两位衙役扶住,差点儿就仰天摔下去。
“多谢李都督关心,我并无大碍。”谢景明慢慢走到长文旁边,示意长武将尸体翻个身,扯下面巾,“不知此人,李都督和赵刺史可曾认得?”
李都督示意衙役将灯笼提近一些,他弯腰去看,摇了摇头:“不曾见过。”
“下官这就去查。”赵刺史被搀着站起来,拱手道,“此事交给下官就好,谢侍郎治水繁忙,不敢叨扰。”
谢景明垂眸看了那尸体几眼,竟“嗯”了一声,不再多说。
李定州见状,赶紧让衙役收拾别的屋子,让谢景明近些日子落脚。
谢景明也并不多说什么,默然换地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