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阿浮也气着呢,腾一下将人抱起来,直往马车走。
洛怀珠“欸”了一声,伸出手朝沈妄川的方向捞了两下。
本来修长嫩白的手背上,满是斑驳细碎的伤痕,瞧得人心下难受不舍。
沈妄川脚步一动,向前两步,大裘掩盖下的手动了动。
即墨兰黑着脸挡住,眼神不善地看着他:“阿浮,将你家娘子的手按住,别让她乱动,扯着身上伤口疼。”
阿浮慌忙用手指按住洛怀珠的手臂:“娘子,你可别乱动了。”
她怀珠阿姊身体虚弱,身上要紧的伤没有,但是小伤却密密麻麻不知多少。
太吓人了。
洛怀珠瞧阿浮脸色透白,显然吓得不轻,便不再妄动,只用眼神看向沈妄川,朝他笑了笑。
浑浊的火光中,月色清辉给她艳绝的脸笼上一层淡薄的光晕,勾出独特的鲜明轮廓,使其仿若一朵带刺的蔷薇,不小心沾惹了月夜而来的采花贼滴落在花瓣上的血一样。
沈妄川启唇,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无法开口,只余愧疚之色。
沈昌静默站在不远处,潜于参差斑驳的黑魆魆树影之间,背手看着。
直到即墨兰冷着脸哼一声,要甩手而去,才匆忙向前赔罪。
“此番邀请洛娘子,的确是我们思虑不周……”
不等沈昌把话说完全,即墨兰就抬手打住:“右仆射不必如此,你们高门大户,权贵人家,我们三娘一介平民,清苦出身,高攀不起。我看令郎的庚帖,我还是明日着人送回贵府比较好。”
他黛绿的袖摆似一道屏风,阻隔了沈昌那张故作和气的脸。
洛怀珠闻言,急急撩起窗边绿竹帘子,不满喊道:“舅舅!”
“你别说话。”即墨兰狠狠甩下袖子,飞起的袖角差点儿拍到沈昌脸上,“他不就是救过你一次,有什么了不起的,救命之恩,多的是报答的办法,你何必非要搭上自己。”
他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一时间,令听者猜测无数。
“舅舅!”洛怀珠瞥了一眼满脸不知所以的沈妄川,对即墨兰道,“他还没想起来呢,你别说了。我们回去再说,行不行?”
即墨兰袖子一扬:“依我看,我们今日就在这里——”
“唉呀。”洛怀珠见他演上瘾了,也或许是情真意切在宣泄,便扶着脑袋哼唧起来,“我头好疼,胸口也疼,腿也不行了。舅舅……”
被堵了话的即墨兰,指着沈妄川的手抖了抖,回头看了一眼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的洛怀珠,终是咬牙甩下袖子,大步跨上车去。
造孽!
洛怀珠撑着额角,嘴唇浮上一抹笑,看着沈妄川。
她眼里不仅没有半分怪罪的意思,反倒有几分缠绵的情意流转。
月色落在她的眼睫上,在眼底漏下小片疏影。
纵然沈妄川知道是假的,也免不了心里漏跳一拍,怔怔看着她。
远处绵延群山,悬空孤月,辽阔草地,近处黑魆山林,熙攘人群,舞动火把尽皆遁去,只剩下那一双眸子盛着清意月色的眸子。
“看什么看。”即墨兰揽过洛怀珠肩膀,将绿竹帘子一拉,“头疼吹什么风。阿清,驾马!”
阿清应了一声,利落拉着马绳,驾着马车离开此地。
马蹄哒哒,逐渐融入苍茫夜色中,向着远山奔赴。
忙活到月上中天,兵士才将林中一条饿狼、两个刺客的尸首搬出来。
沈昌一直没走。
坐在凳上的云舒郡主,瞥了他一眼:“右仆射明日不需常朝?”
“郡主说笑了。”沈昌笑着道,“只是今日之约,毕竟由犬子起头,若是不将事情弄清楚,老夫实在没办法向墨兰先生交代。”
“呵。”云舒郡主意味不明笑了一声,扭转头,起身去看摆在眼前的三具尸体。
用鞭子挑着看完那几处伤痕,她抬眼看向齐光:“这都是你杀的?”
齐光赶紧摆手:“并非如此。这两个刺客都是我所杀,但是那狼可是沈郎君的银面护卫所杀,我不敢冒功。”
“说说当时情形。”云舒郡主坐回凳子上。
齐光便简略讲了讲,除去出手的人不是那么回事以外,其他也都和当时情形对得上。
云舒郡主默不作声听完,看向静立一旁的银面:“他说的,可是真的?”
银面点头。
例行问完话,指挥使将护卫的事务重新安排好,便随着云舒郡主一道离开了。
齐光他们顺道跟着一起回城。
沈昌坐马车而来,刚上车就有手下过来汇报今日事宜。
“还有这个。”额头上绑着黑布的人,将一叠蓝皮册子递过去,“今日他们离开宅子,属下进去誊抄了一份。”
沈昌将册子凑近灯火,简略翻了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