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是个很不孝的人,梁季澄想。 “那个人呢,”他问,“最后怎么样,抓起来了吗?” 梁季澄深深吐出一口气,也不知是庆幸还是别的。 梁季澄不自觉重复她的话,“看上去…正常?” 梁季澄的心猛地提起来,紧接着像被人用几百公斤的力气重重锤了一拳,绞着似的疼。 他父亲当年应该是抑郁症,只不过那时候不像现在,能吃饱穿暖就算头等大事,没人在乎多余的心理健康问题。拿此遭遇向人倾诉,除了遭人耻笑指指点点外,不会有半点帮助。 “我爸死了,所以你打算离开这个家,也不要我了,是吗?”梁季澄强行按住胸中那股无名的悲戚,近乎质问的说道,但没什么用,哀怨如同水中的浮木,压下去又冒出了头。 “我没有办法,孩子,”张丽芳抬起手想摸他的脸,被他挡下了,“你和你爸爸长得太像了,你还那么小,可你长得那么像他,我一看到你就想起他,没有哪个女人忍受这些…我不指望你能原谅我,但是我真的没办法…” 梁季澄闭上眼睛,感觉世界在眼前天旋地转。 “我怎么不后悔,”张丽芳一手捂着脸,再拿下来的时候,手背拭去脸上的泪水,“但是有很多事不是我们想怎样就怎样的。等你长大了,我再回去,那时候你还会认我么?你奶奶会让我进家门吗?离开你们之后,我又生了一个女儿,每次我看到她的时候,我喂奶的时候,就想起你。我想,我不止这一个孩子呀,我还有一个儿子,一个聪明漂亮的儿子,可是我不敢回去见你,我害怕…” “不管你信不信,澄澄,”她重新握住梁季澄的手,手心凉凉的,有些粗糙,这次梁季澄没有拒绝,“我这次来没有别的意思,我知道自己不配当妈,我就是担心,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他这么说不算是在自欺欺人,客观来看,即使没有母亲的庇护,他也在梁老太的照顾下安安稳稳活到了成年,上学念书一步不落,还能出国,说的不客气点,很多父母双全的人都达不到他今天的条件。 “算了,”梁季澄说,“就这样吧。” 剩下的时间,他主动和张丽芳聊起近况,当年她去了同省的另一个市,又嫁了人,一开始没有工作,后来在家附近的饭店找了份服务员的活儿,熬了几年资历,前段日子刚升了主管。 张丽芳打开手机相册,在屏幕上划了几下,点开其中一张递给梁季澄。 照片里的女孩穿着校服,拘谨的对着镜头比耶。她长得不算漂亮,梳着很长的马尾辫,头发黑黑的,笑起来有两个很小的酒窝。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有个哥哥,我这次跟她说来见你,她还想一起来的,”张丽芳笑了笑,“但是老师那边不让请假,没办法,明年中考了,任务太紧。” 张丽芳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只剩下淡淡的冷漠,“早就不在一起了,嫌弃姗姗是个女孩儿,七岁的时候离婚了,一直是我们娘儿俩生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