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冉疲惫地揉了揉额角，大概真的是他流年不利，遇到的事情桩桩件件都在耗他的心神，还有梁季澄…算了，不提他也罢。 失去通讯的梁季澄不知道江冉已经来了省城，他买了最早的票赶回去，但并没有在家里或者他们常去的医院看到母子俩，只能又费了些工夫，先跟相熟的邻居们打听，又去到隋文娟上班的地方，最后才从医生口中得知病人早就办了转院。 一天之内来回奔波两趟，等半夜到达汽车站，梁季澄差不多是站着都能睡着的状态了。尽管他一秒也没耽搁，随便抓了个黑车司机赶去医院，却被保安以早就过了探视时间为理由撵了回去。 为了方便照顾，江冉没有回出租屋住，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他不想碰见梁季澄。他买了张折叠床，白天收起来，晚上就在病床旁边搭个位置，完美的融入一众陪床大军中。 是梁季澄。 就在他犹豫该目不斜视走过去还是直接回病房时，梁季澄先一秒发现了他，急忙喊了声，“江冉…” “这里是医院，”江冉声音很小，但很坚决地甩开他的手，“别在这拉拉扯扯。” “死不了，”江冉淡淡道，他垂着眼，眼神自始至终盯着墙边一处明显剥落的墙漆，露出光秃秃灰白的颜色，而不是落在梁季澄的脸上，“你问完了吗，我要走了。” 他这辈子都没和人低过几次头，自然没有那么多道歉的花样，一句对不起之后，便再也没有别的词了，想解释，又觉得现在的处境不太合适，只能闭上嘴等待江冉的审判。 江冉的确不想再和梁季澄纠缠什么，他本以为今天的态度会让梁季澄知难而退，没想到接下来连着三天，他都在住院部的各个角落不定时偶遇对方，有时是去拿药的路上，有时是在打水的走廊上。说是偶遇其实并不准确，因为大多数时候梁季澄只是站在一边，似乎在特意等他，一副想说话又不敢上前的样子，等他走远了，再掉头离开。 他没有折腾人的习惯，看到男朋友一夜之间转了性子，两人的地位全然颠倒，他心里并没有多少快感，相反，这只会不断提醒他，他们是为何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梁季澄欣喜若狂，以为他们终于要和好了，就像从前许多次那样。没想到江冉开口第一句话，就下了一剂猛药，将他的世界炸了个天翻地覆。 梁季澄愣住了。 分开…什么意思，他要和自己分手吗？ “听我的，阿澄，”江冉没有被他这一惊一乍的反应吓到，他去拉梁季澄的手，温和地注视着他，“你出国吧，这个机会很好，不要为了我耽误你的前程。” 江冉叹了口气，将他拉到自己怀里。 梁季澄的身体陡然变得僵直，神奇的因为这句话安静下来。 他多年前虚无缥缈的担心在此刻落地生根，成为了现实，他们两个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