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梁季澄接过早点,也只是啃了两口草草了事,作为重症病患的家属,他的胃被恐惧,不安和焦急占据着,根本就吃不下什么。 江冉很后悔他偏偏选择在今年装修,要是没有这件事,他肯定能拿出来更多。 江冉的心简直要碎了,抛开他和梁季澄的关系,梁老太也是从小看他长大的长辈,他应该为此感到难过,更别说这还是他最爱的人唯一的亲人。 “我知道,”梁季澄扯出一个很浅的微笑,反握住他的手,“暂时还不用,需要的时候,我会和你说。” 照顾一个瘫痪在床的病患对于没有陪护经验人来说,难度可想而知。他一个加上江冉,两个大小伙子折腾了十分钟,硬是没把老太太身子翻过去,最后隔壁床的大姐实在看不下去了,好心搭了把手,才把问题解决。给她清洁完毕,梁季澄得空去洗手间换下自己湿透的衬衫,心想这会儿要不是梁老太暂时没法说话,非得把他这个亲孙子活活骂死。 江冉没有他那么好胃口,用筷子挑着面,一根一根慢慢地吃,等到梁季澄吃完了,他还剩下小半盘。 梁季澄摆摆手,用一顿饭把自己喂饱甚至是喂撑,这样从下午从到明天早上,他应该不用吃任何东西了。 他们没有马上上楼,而是在底下的小花坛坐了一会儿,周围有人在打电话,也有穿着病号服的人被家属搀着散步。今年是个罕见的冷冬,风吹在脸上像刀刮似的疼,但谁也没提上去的事。哪怕只有数米之遥,也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楼下岁月静好,楼上却随时被混乱,哭嚎,和绝望充斥着,没人能在那种环境下独善其身。 江冉没有直面他的建议,他拽拽梁季澄羽绒服的下摆,“阿澄,我们请个护工吧。” “我来出钱。” 如果真的到了迫在眉睫需要江冉帮助的地步,他会开口的,但现在还不是他认为的绝境,在这之前,他不愿意欠江冉太多,即便他们是这种关系。 “项目结束了。”梁季澄说。 “你还要上课,”他再次强调,“你不能天天都在这里,就算你毕业了,难道你不继续往上念了吗?” 花别人的钱来实现自己的愿望,怎么听都是一个自私无耻至极的决定。 后面几日,梁季澄和江冉每天轮流陪夜,另一个就在家做好饭带过来,有了前几次的经验,他们比第一天得心应手许多,梁季澄又催了几遍让江冉回去,可他总是说再等等。 梁季澄默不作声地点头,这天晚上他们吃的是江冉做的番茄炒蛋配米饭,吃完饭梁季澄看了半个小时的书,到八点的时候,他起身回家,准备躺一会儿,到十二点再过来。 铃声于黑夜中传来,尖锐地打破了持续好几晚的平静,江冉率先醒过来,紧接着是梁季澄。他们盯着屏幕上散发出的唯一的光源,谁也没说话,相对静默着,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