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霞跪得已经足够久了,我也心软了,便叫她起来,然后说道,“你先把她带下去休息,待今日过了,我再考虑。” 见我松了口,秋霞也长舒一口气,悠悠地说道,“谢夫人,谢夫人。” 谢完恩后,那小丫头就和秋霞一起离开了。 “夫人真是好性子,这般忍得。”秋菊忍不住说道。 “就你这个性子,我还得好好调教你,你这丫头,将来嫁人也不是好相与的。”我笑着点了点秋菊的额头。 秋菊嘟着嘴回道,“我才不离开夫人呢,跟着夫人,比跟着爹娘还舒服。” “傻丫头,你们迟早都要离开我,千里搭凉棚,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和丫鬟们磨了几句牙,一天就过去了,文许言晚上就歇在了荣曦堂里,我们自然又恩爱了一番。 第二日,又开始下雨了。 我把梅子青茶盏放在了案几上,望着窗外连绵的雨幕,想起了往事。 五年前秋霞跪在青石板上求我收留的模样,与此刻廊下绣花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 “夫人,快尝尝这新焙的龙井,这是文郎君特意留给府里的。”秋霞捧着托盘进来,腕子上去年那个烫疤被衣袖遮住了大半。 我接过茶,目光落在她清秀的脸上,心疼地说道,“你不恨他们吗?你妹子到底是什么心思,你也不想问问吗?”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说什么,虽然姑母见利忘义,但奴婢小时候也是在她身边长大的,养恩比生恩大吧。” 我们正说着话,竹帘忽地被风卷起,秋月抱着账本闯进来,进来就嚷道:“钱队头又送东西来了!说是码头捡的鲜蚌珠。”她将布包往桌上一抖,四五颗浑圆的珍珠滚落在刚擦净的砖地上。 秋霞慌忙蹲下捡拾,后颈露出了一道陈年的鞭痕。 我突然想起了往事,关于秋霞的过往。 “秋霞,你还记得五年前吗?” 秋霞的指尖一颤,珍珠又落回砖缝,她有些结巴,然后又平静了下来,她悠悠地说道:“奴婢岂能忘了,那是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事情……” 话音未落,角门传来脆生生的呼唤:“阿姐,阿姐,我来了……” 喜儿挎着竹篮蹦了进来,发间别着朵蔫了的栀子花。 “这丫头怎地这般没有规矩,都不通报就跑了进来。”秋月的眉头皱了起来。 “我,我不知道嘛,对不起嘛。”小丫头的嘴倒是很甜。 我盯着她腰间晃动的铜钥匙,秋霞被她姑妈带走那天,人牙子腰间也有这样一串铜钥匙。 雨声渐密,我仿佛又听见了秋霞的呼喊。 “夫人,夫人……”秋霞忐忑的呼唤,将我拉回了现实。 我捻着珍珠站起了身,说道:“你明日随我去趟城南布庄吧。” 秋霞点点头,小丫头则懵懂地站在一边。 次日卯时,马车碾过青石板路。 秋霞攥着褪色的荷包,听车外传来熟悉的吆喝声。 布庄斜对面,满脸横肉的汉子正在肉铺前剁骨,刀背映出他眉角蜈蚣似的疤。 “那不是王屠户么”?车夫嘟囔,“上月刚打死第三个婆娘......” 秋霞突然剧烈颤抖,荷包里的杏核洒了满车。 我按住她冰凉的手,目光扫过布庄二楼,一位老妇人正将一包碎银,塞给柜台后的另外一名老妇,那妇人腕上戴着秋霞去年典当的银镯。 过了两日,秋霞的姑母把喜儿接了回去,我心里就抖了一下,因为前日里,我看到她姑母和前街的王婆勾搭在一起,这两人在一起就没有好事。 我把秋霞找了过来,悠悠说道,“你妹子也许会被卖掉。” 秋霞一听,脸色都变了,她急忙说道,“求夫人可怜可怜奴婢,救救我妹子。” “起来吧,你是我的丫鬟,就是我的人,我自然会想办法。” 秋霞一听我的话,心里安稳了许多。 当夜,我在书房待到三更,烛火摇曳间,钱队头翻墙递来卷泛黄的文书,他悠悠地说道:“那陈叔原是赌坊打手,上月在码头赊了二十两酒钱。” 此时案头还摆着那个陈叔的账目单子,墨迹晕染处隐约可见叁拾两纹银的字样。 窗外惊雷炸响,我望着这连绵细雨,心里也是异常难过。秋霞连伞都没撑,中衣被雨浇得透湿。 “夫人,救救我妹子吧,她被带走了!”秋霞扑跪在廊下,掌心擦出血痕,“陈叔说要五十两赎身......” 我将那账目单子拍在案桌上,厉声说道:“你那姑母卖不了你了,便把手伸到了表妹身上,那日里,你姑母早就和人牙子谈好了。” 秋霞如遭雷击,怔怔望着雨中飘落的杏花,那年她姑母也是这般对她的,只是她遇到了好人家,现在这个妹子没有依靠,只有她了,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妹子掉进火坑里。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妹子被卖到火坑里。”我安慰道。 第二日晨雾未散,秋霞在鱼市腥气中见到被捆在船板上的喜儿。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陈叔正与王屠户争执:“说好八十两,这丫头片子昨儿还值......” “阿姐!救救我!”喜儿突然尖叫,“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秋霞踉跄着后退,撞翻装鳝鱼的木桶。在滑腻的鱼群中,她看见钱队头带着府衙的人来了。 当衙役冲进来时,陈叔抓起秋霞挡在身前,少女颈间顿时多了道血痕。 “阿姐救我!”喜儿的哭喊混着鱼腥,“他们说要给我寻好亲事,结果,结果把我骗到了这里......” 秋霞突然扯下帷帽,露出额角被碎瓷划破的旧疤。 那是十二岁那年,为护着妹子挨的。 “劳烦官爷了。”她声音哑得像生锈的刀,“这两个拐子,昨日还说要卖我妹子卖去暗门子。” 话音刚落,衙门的人就上前按住了王屠夫和那个所谓的陈叔,两人杀猪般的嚎叫,可此时也无济于事了。 在返程的马车里,喜儿裹着钱队头的披风抽泣道:“陈叔为何说谎?他明明说要给你赎身,给我找个好人家的。” “他的话能信吗?我们在你母亲眼里,在他眼里就是摇钱树,他们几时在乎我们的死活。”秋霞说话的声音有些发涩,就像她此时的心情。 车帘外飘来王屠户的咒骂,混着衙役的呵斥声渐渐远去。 秋霞摸出发硬的杏核链子,一粒粒掰碎扔出车窗。 侯府角门前,我撑着二十四骨的青竹伞,伞面上雨珠连成了银线。 “夫人......”秋霞要跪,我伸手扶住了她。 “什么也别说了,只要你平安回来,就什么都好。” 秋霞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檐角铁马叮咚作响,惊飞衔着杏花的雀儿。 秋霞望着妹妹懵懂的脸,忽然记起被卖那日,我也是这般出现在面前的。喜欢穿越主母之我要逆天改命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穿越主母之我要逆天改命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