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好。”吕夫人点了点头，又瞧了夫差一眼，长叹一声，“今日之事，太过突然，也不怪大王气成这样，好在，总算铲除了伯嚭这乱臣贼子的势力。” 吕夫人轻叹一声，“她啊，事前不知，也着实是被今日之事惊吓，鸿儿正陪着她，总之，她与废太子这婚事，不作数了。” “大王！”我看着突然睁开了双眼的夫差，上前轻声呼唤，那双曾经充满威严的眼眸此刻却流露出一种深深的疲惫和无奈，又仿佛看到了什么令人心痛的景象。 “西施。”夫差缓缓回神，望向了我，终于清醒了过来，目光中尽是痛苦与懊悔，“寡人梦见了友儿，是寡人对不住他！让他死于小人之手！“ “大王，您可要保重身体，吴国离不开您。”吕夫人见夫差醒了，亦是上前一步轻声道。 “不好了！”正在这时，寺人渠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大王，您醒了！”寺人渠望向夫差，面露喜色，又小心翼翼地瞧着夫差的颜色道：“刚刚侍卫来报，伯嚭……伯嚭他越狱了！追兵说他是向着越国方向逃跑的！” 说罢，夫差又握拳在唇边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寡人无碍。”夫差摆了摆手，眸子隐隐变得狠戾，冷冽的目光就像一把利刃，“等寡人征服了越国，杀了勾践，看他还能往哪儿逃！” 正午，景阳宫。 夫差抬头见是我，本拿着竹简子的手放了下来，紧皱的眉头也渐渐舒缓了下来。 “寺人渠向你告状了？”夫差瞧着我，嘴角微抿，却还是接过，将汤药一饮而尽。 “好了，寡人知道你们的心意。”夫差握住我的手，长叹一声，“只是，寡人担心……” “什么……”我闻言一怔，“这粮草可是兵家大事，大王攻越之事，莫要操之过急啊！” “大王！”我上前连忙轻抚起他的背来，让他可以舒坦一些。 “大王……”我怔怔地看着他，一瞬又低下头去，他尚且不知自己的结局，待他灭国那日，我又该何去何从，我真的能坦然对之么。 “传。”夫差正色，又正襟危坐起来。 夫差见这阵仗，眉头微蹙。 吕夫人的话一出，夫差双眉一紧，疾声道：“有谁敢害寡人的儿子！” 只见夫差闻言，拍案而起，对着采薇厉声道：“你好大的胆子！” 只见夫差面色一变，目光如寒星般凛冽，透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意。那对眼眸仿佛燃烧着熊熊怒火，冰冷而又充满威慑力，令人不寒而栗。 “贱人！”夫差猝然将竹简子挥掷在地，又猛得坐在案前撑着靠椅咳嗽了起来，对着采薇厉声斥道：“说，是不是她！” “采薇，我知你忠心为主，只是你可要想清楚了，谋害皇嗣可是大罪，要诛九族的。”我见她否认，缓步走至采薇身前，盯着她的眼睛道：“你若继续包庇于她，将会连累全族人的性命前程，你若说出实情，或许大王会网开一面，你掂量掂量，再回答大王也不迟。” “还不说实话！”只见夫差厉声一喝，采薇一个哆嗦，终于跪在了地上求饶道：“求大王饶命，是……是主子说，没了公子鸿，大王的王位就只能传给……” 每一个字都如同惊雷般在空气中炸响，让人不寒而栗。随着他的怒吼，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众人屏息凝神，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是。”我与吕夫人，陈夫人相视一眼，退了下去。 “她也是真急了，才会兵行险招，做出此等蠢事，也免了我再想法子对付她。”我冷笑一声。 我瞧了吕夫人一眼，感激道：“多谢夫人了，西施，愿意为夫人分忧。” 冷宫，寂静且荒凉。 我缓缓踏入殿内，冷风瑟瑟吹过，带来一丝寒意。在我身后的景阳宫寺人端着一只金色的托盘，上面放置着一只装满黑色液体的酒杯，那便是致命的鸩酒。 她听见声响，抬头向我望来，起初眯了眯眼，渐渐目光充满了怨恨和憎恶，犹如燃烧的火焰，炙热而刺眼。 我一步一步缓缓靠近她，站定，不含一丝情绪道：“以夫人的聪慧，该当知道西施来做什么。” 我闻言勾唇一笑，望着她不轻不重道：“大王下令赐夫人鸩酒，西施此来，是特意送夫人最后一程。” 我瞧她这副模样，仰天嗤笑出声，“夫人自己做的孽不清楚么，采薇什么都招了，只是公子鸿毫发无伤，倒是让夫人失望了。” “伺候夫人上路。”我眼神示意身后的寺人，又死死盯着姬月瑶，“你去了地下，好好为你的罪孽忏悔吧！” 身后的寺人缓步将鸩酒递到姬月瑶身前，低声道：“姬夫人，请。” “别做梦了。”我淡漠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微微扬起下巴，对着姬月瑶攻心道：“大王，是不会来的。王命不可违，为了公子姑蔑，我劝夫人还是乖乖喝下的好。” “夫人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吧。”我冷笑一声。 “我蛇蝎心肠？”我死死地盯着姬月瑶，“恐怕还不及夫人之一吧，你若还想你儿子好好活着，就乖乖地喝下，否则，你知道的，他如今已是庶民，又发配在边境路上，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再去准备一杯鸩酒来。”我并未再理她，对着寺人直接吩咐道。 姬月瑶手颤抖着接过，几乎无法握住酒杯，嘴唇亦是微微颤抖，又望向我气急败坏道：“你以为你赢了！你这个越国的祸水，总有一日，你这虚伪的面具会被揭开，本宫在地下等着你！” 没过一会儿，她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抽搐，嘴角溢出黑色的液体，眼神逐渐黯淡，最终倒在地上，气息全无。 抬头望向有些灰蒙蒙地天，心情竟没有一丝快感，反而更多的是空落落的，我终于为郑旦和青筝、夏荷复了仇，可是这些亲人却永远都不能回来我身边了。 秋风轻拂，带来丝丝凉意，我披着薄衫静静靠在窗前，看着雨后空气中弥漫着薄薄的雾气，蓦然心生愁绪。 “夫人，寺人渠遣人来了！”正在这时，吟霜的声音传来。 “今日早朝之后大王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此刻头痛难忍，又拒不吃药，寺人渠没了法子，只能来请夫人。”吟霜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