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扇楠木雕花刺绣屏风将寝室一分为二。 “寡人听郑旦说,你常在苎萝村溪边浣纱,便命人绣了这幅苎萝浣纱之景,也可让你缓解思乡之情。”夫差在一旁,望着我温情说道。 夫差牵了我的手,眼眸如幽深的湖水,又似浩瀚星空,透着的光让人莫名沉醉,“等攻下齐国,称霸中原之后,寡人便日夜在此陪你。” 子贡来吴 听说齐国派国书为大将、高无丕为副将,率领一千辆兵车去打鲁国,齐相还亲自送部队跨过齐长城来到齐鲁边塞汶河之上,决心将鲁国灭亡。 “喔,来了哪国的贵客?”我好奇道。 我点了点头,待寺人渠离去,方才坐回了榻上。 如今鲁国有难,他来了吴国,想必是寻求夫差的帮助攻打齐国吧。 只有天下一统,才不会再有这些纷争,百姓也才能够得到真正的安宁。 夜更深了,天如墨色一般暗沉。 “嗯。”我点了点头,不知不觉都一个时辰了,这才发现眼睛有些酸痛,我放下手中的物件,又揉了揉手腕。 我亦是低头轻笑。 “赶紧去端碗醒酒汤来!”见夫差面色通红,走路踉跄,想来是喝了不少酒,我对着青筝吩咐道。 “大王,怎么喝了这么多酒?”我搀扶着夫差在榻上坐下,带着一丝责怪道。 “什么事让大王如此高兴!”我替他解了外衫,最外面的衣袍沾染了浓烈的酒气,熏的满屋子都是。 “好,永远都不能翻身。”我摇了摇头,知晓他已是有了醉意,开始说着醉话。 “好,大王一定称霸天下。”我附和道,只见夫差脸上挂满了笑容,甚是得意。 我接过青筝手中得汤药,舀了一勺吹了吹,递在夫差的唇边,“大王,赶紧喝了,不然明天又要头疼。” 我笑了笑,将夫差扶着躺在了榻上,又替他脱了鞋放好,他一躺在榻上,又呓语了几声很快便闭上眼沉沉睡去,不省人事,我摇了摇头,将一旁的被褥掀开,仔细的盖在他的身上,又掖了掖被子,不让他因为乱动而夜间着了凉。 越国借粮 “西施你听说了么,文种大夫来吴国了!”郑旦一早,便来了璋台宫见我。 “恩,大王正在景阳宫召见文种大夫。”我点头,对着郑旦回道。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大王欲攻齐,这借粮可是大事,此事大王未必会应。”我轻叹,摇了摇头。 “我们又能做什么了?”我长叹一声。 “郑旦,我们一入了吴国,便不能再想越国之事,虽然大王宠爱,可是不代表他对我们没有猜忌之心,这些年,我们一直小心翼翼,从未有过越矩之事,才让大王信任,又何必……”我叹了一声,没有再说下去,说到底我心中向着夫差,对越国的情感并没有郑旦如此这般深。 “是越国先放弃的我们!”我望着郑旦,深深吐了一口气,“他们将我们送来吴国取悦夫差,却又背地里对吴国有着不臣之心,若有一日东窗事发,可有想过我们的处境?” 郑旦一愣,显然没有意料到我会说出这番话。 我看着郑旦离去的背影,长叹了一口气。 我为夫差解开发髻,又替他换下衣裳,夫差最近总是有些头痛,我便轻轻抹了精油为他按起了头穴,试图让他缓解一些。 我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许久才道,“那大王答应了郑旦么?”。 我与他眸子对视着,听着他说完就低头笑了笑,又回道:“大王说过,后宫不能干政,这借粮之事事关国本,一切当由大王自己做主。” 我闻言抬头,只见夫差的眸子染了笑意,握着我的手也紧了一分,“越国是你生养之国,寡人知道,你心里定是希望寡人借粮的。” 夫差看着我这副模样,将我拥入怀中,叹道:“勾践割爱将你送了吴国,寡人就当是还礼于他。明日,寡人就将十万石粮食借与文种,让他满载归越。” 越王来吴 过了不久,又一个震惊的消息传来,越王勾践带着谋臣文种亲自前来吴国拜谢夫差。 我突然想起初次见面时他漆黑的眸子好似寒潭般深沉,一眼望不到底,教人不敢与他对视,这样的人若不是至真至纯,便是心机至深。 “西施!听说越王来了吴国!”郑旦听了消息,便来了璋台宫。 “越王怎么会亲自来了吴国!”郑旦又道,还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借粮。”郑旦小声念叨着:“我上次为了借粮之事去求大王,大王婉拒了我,却不想第二日又借了粮与文种大人,大王的心思还真是难测。” 夜间,夫差设盛宴款待勾践与众臣,后宫各位夫人也都出席参宴。 不一会儿,各宫的夫人们盛装一番都到齐了,吕夫人坐在我们对面,对我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我亦是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我闻言猝然抬头,只见勾践穿着一身灰衣长袍,并不显眼,周身也并无配饰,只是这样缓缓踱步至殿中,虽然这般故意掩饰,却仍旧掩盖不了他那浑然天成的王者之气。 文种率先看到我,与我对视了一眼,竟朝我点头笑了笑。 我只能朝文种亦是点了点头,算作不失礼貌的回应。 这种敏感的场合,我离他们还是远些更好。 只见夫差一身玄衣进了殿中,玄色长袍上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袍角那汹涌的金色波涛下,衣袖被风带着高高飘起,飞扬的长眉微挑,黑如墨玉般的瞳仁闪烁着和煦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