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谋者大邯郸王宫书房内,大将军赵括的声调昂昂,将赵国面临的险峻形势快地分说了一番。但是,对面的赵王丹和一旁的平原君赵胜却听得满面疑云。在平原君赵胜听来,赵括所言秦赵举国大决已为时不远的说法,着实有些危言耸听,他那胖乎乎的大手缓缓地理着乌黑浓密的长须,静静地听着赵括说完,沉默了好久一言不。“赵括,你说秦军此举,意在我大赵这却是为何?”少年赵王丹率先问了,他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这秦军明明是要夺取韩国、东周王室的汜水之地,此地和赵括相距遥远,秦国能不能拿下汜水之地,和赵国又有什么关系。平原君赵胜听到这话,瞥了一眼面有急色的赵括后,继续眯着眼睛,闭目养神。虽然平原君赵胜也有此疑惑,但是身居赵国相位多年、名列战国四大公子之的他,那城府自然不是少年赵王丹所能比的。“我王——”大将军赵括缓了一缓,尽力让自己的语慢了下来“我王莫急,且听赵括一一解说开来。”他此时已经意识到刚才自己太过心急了,其中的道理没有说得透彻明白。赵括之所以能知道秦军此举的最终目的是为来日的秦赵大决奠定基础,那是因为赵括从两千多年后穿越而来,他对历史的见识,自然不是赵王丹和平原君这两千多年前的古人所能比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说得就是这个道理。“我王,这汜水之地秦国志在必得,其中关窍所在,正是那大河北岸的野王城”大将军赵括说着,从手中掏出一方硕大的羊皮,挂在一旁的黑板上,指点着那汜水和野王城,分析着二者的联系。“我王且看,这汜水之地,沟通着韩国的国都新郑与野王,韩国占据汜水渡口,粮草辎重的转运自然不成问题,若是汜水之地一失,这野王城虽属韩国,却将被秦国之河内郡圈圈围困,岂不成了鞭长莫及的飞地?”“嗯——”赵王丹望着那硕大的羊皮地图,这张地图华山描画得甚为详尽,再听着赵括的比划解说,赵王丹大略还能听得明白。“此野王城,正对丹水在太行山出口之太行陘,此陘乃韩国上党郡联络本部的唯一通道,若来日秦军吞下野王,那韩国上党之地岂不成了一片孤岛。”赵括五指张开大手一抹,指点向了那韩国上党山地。“哦——”听到上党这两个字时,平原君赵胜猛地张开双眼,他头脑倏然警觉了。“赵括,这上党成了孤岛,对我大赵又有何危机可言?”那赵王丹从未跟随大军出征,自出生以来,几乎没有离开过邯郸的范围,望着那地图上的上党、野王两地,此时竟然还未明白过来。“我王,此上党天险乃护卫我大赵邯郸的屏障,若是那上党降了秦国,我邯郸危矣”平原君不待赵括答话,已经抢先说了出来。他望着赵王丹的眼神里,已经有了一丝不满之意。平原君年少时,曾经跟随武灵王东征西讨,明白些行军作战的道理,这地势乃是行军作战之关键要素,平原君赵胜心底自然明白占尽地势之利的上党对赵国的厉害。“哦——”赵王丹恍然大悟一般一声惊叹,但是他此时觉得秦军进攻上党,进而与赵国大决,还是有些不合常理。在他看来,那韩国才是秦军东出的绊脚石,即使秦国要大举东进,韩国才是当其中。眼下大赵兵强马壮,那秦国岂会费这么大力气,来进攻赵国。“赵括,以你之见,我大赵该当如何?”赵王丹沉思了一会儿,缓声开口问道。“我王,秦国此番所谋者大。以括之见,我大赵当合纵山东诸侯,派出大军援救韩国,与那秦军在汜水之地大决一场”赵括语调铿锵,运足丹田之气昂声回道。这句话,说得是掷地有声、言辞凿凿。“真的为了韩国那汜水之地,就要和秦军开战?”赵王丹沉吟着,这从未上过战场的赵王丹,听说要与秦军正面为敌,顿时心底便是一慌,说话时已经显得底气不足。望着赵王丹依然游移不定的眼神,赵括心底痛苦地呼喊了一声:“小祖宗啊,你若是有惠文王、武灵王三分之一的智慧,又岂能看不清其中的关窍,又岂会这么犹豫不定。”“合纵,何其难矣”却是平原君赵胜悠悠一声长叹。在平原君看来,此时的山东六国历经战乱纷争,早已是人心散乱,纵然那苏秦再生,怕是合纵也难成大事。“我王,平原君”赵括高高拱起了双手,高声一呼,那对布满血丝的眼睛,放出两道热切的目光,扫视着赵王丹和平原君赵胜。他期待着这两位赵国最高权力的掌握者,能当机立断,立刻派出使者游说山东列国诸侯,以合纵大军挡住秦军东进隆隆的战车。赵括也明白合纵之事,艰难无比。但是事在人为,最起码此事赵魏两国已经结成血盟,年前有利用后胜钓住了齐国这条大鱼,有了魏、齐这两个大国的声援,山东列国结成合纵之事,也并非是痴心妄想。向马服君府赶去。初夏凉爽的夜风一吹,马背上的赵括顿时清醒了许多,他抬头望着西方遥远的天际,沉吟道:“秦昭王——应侯范雎——我赵括要出招了,且看我赵括,此番再陪你二人好好下上一盘大棋”就在大将军赵括等待赵国大朝会的时候,蒙骜的十万大军倒也没有拿出攻取韩国境地时的闪电战气势来,只是安安静静地等着韩国,试图以兵威逼迫韩国、周王室献出汜水之地,兵不血刃地吃下这块肥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