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节(2 / 2)

谢景行点点头,不过他倒是先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问周志华,“你方才好像是在说砍头?谁被砍头了?”

他感官比常人好,进院前虽还隔着有一段距离,可也能听见周志华的只言片语,只是周志华之前的话他却是没听清的,这才有此一问。

周志华脸上露出激动的神色,“你还不知道吗?”

他又开始开始挥着手讲述道:“就今日一早,可热闹了,大家都聚在了午门,亲眼看着行刑台上不知多少狗官人头落地。”

午门,也就是皇宫的正南门,过往谢景行虽在某些小说或影视作品中常听到“推出午门斩首”这句话,可事实上,午门向来都是象征着权威、庄严的地方,哪里会真将所有死刑犯在午门处行刑呢?

也唯有那些与皇权密切相关,且由皇帝金口御言作出判决的犯人,才会在午门斩首示众。

而最近与此相关之人必然便是何怀仁等人。

也许是回想起了那个场面,周志华的神色变得又害怕又激动,看着说不出得古怪,“我们一直等到所有犯人行刑完才回来的,刚到不久。”

谢景行心中已有猜测,便不再好奇,只顺口问道:“这么快就行刑了?”

一旁严春杰笑道:“是啊,我们这次来京城可来对了,可真是亲眼见识了大场面。听京城围观行刑的百姓们说,大炎朝立朝这么多来还是头一次在一日间处决这么多犯人。”

周志华连连点头,“鬼头刀都换了好几轮,甚至刽子手都足足有十个。”他嘴里倒吸一口气表示惊叹,“就这样都用了好几个时辰才砍完,我看那下面的青砖都被鲜血浸透了。”

没想到看似文静的方安康这时却突然冒出一句,“反正都是一些通敌卖国、忤逆犯上的狗官,就该全杀了才好。”

其他两人当然赞成,“是啊。”

所以尽管他们都是第一次看到那样鲜血淋漓、尸首分离的场景,居然也都不觉得害怕,甚至还跟着围观百姓们一起叫骂了许久,愤慨声几乎响彻云霄,到这时他们的声音都还有些嘶哑。

听着几人的话,谢景行有些若有所思,就算是谋逆与通敌叛国这等重罪,论理也该先经由三司会审,等一套流程走下来,得好一段时间后才会做出判决。

算算从太后寿辰那日到现在,也不过才三日。

谢景行先前因为不放心屿哥儿,寿辰过后他没去上值,反正那日大家都受了惊,不少人回去还病了一场,也并不只是他一人偷懒没去上值。

之后又临近婚期,他干脆请了假,已许久没去翰林院了,自然不知朝堂上是如何商议谋逆案的。

不过,只看泰安帝的态度就知他对待此事相当上心,而这两日间,谢景行也逐渐明晰了这次谋逆事件中的猫腻。也许不止他一人,其他大人怕是都后知后觉有所察觉,只是都是久经官场的老狐狸,不愿明说罢了。

既然泰安帝急切地想要除去太后和何怀仁及其身后的一干党羽,定然不会长久留着那些人的性命。

在现今大权几乎尽握于泰安帝之手的情况下,底下的官员们自然不愿在这个时候与泰安地对着干。

在有关顾绍弘的处置方案有了定论后,对其他人的处理自然是越快越好,快刀斩乱麻,朝堂内外也都能尽快平稳下来。

谢景行很快想明白了其中关窍,不过他却并没多在意,反正结局已定,他现在更关心的是他的主意能不能成。

他很快岔开话题,“既然你们都在此处,闲着也是闲着,走,去帮我些忙。”

这些人也都算是他儿时的朋友,虽然因他要读书科考的缘故,他们几人间来往并不多,可关系却也不差,他自然不客气,他要是客气了才反而会惹得这几人不高兴。

果然,他这般态度让几人很是兴奋,当即便道:“走。”

等几人聚到了一座空旷的大院中时,看着院子里堆着的一沓沓的半透明油纸,他们才想起来问需要他们帮什么忙,不会是要让他们写写画画吧?

周志华面上更是有些退缩,他可没读过什么书,就是现在认得的几个字,也是因为要和天下商行做买卖,不得不跟着村长学的。

就算有村长强压着他们认字,他也只做到了勉强不做个睁眼瞎,要让他动笔写,除了他的名字,其他字都得缺胳膊少腿。

谢景行可是状元郎,他都做不了的事情,他们能帮上忙吗?

谢景行神秘一笑,“放心,只与你们的手艺有关。”

周家村人和天下商行做的生意可是竹扇,做竹扇不正是要与竹子这些打交道吗?今日他要做的东西恰好就与竹子有关,而且还并不需要做竹扇时那般细致,手艺过得去就没问题。

知道他们担心什么,谢景行道:“今日要做的这些事选那些只会识文断字的读书人过来反倒不成,只有你们才最合适。”

严春杰都二十几岁了,听说连孩子都有了,还是一副不着调的模样,看着就吊儿郎当的,可既然此次能来京城,想来村长等人对他是比较放心的。

不过这三人中,谢景行最信任之人不是与他有亲戚关系的周志华,更不是年龄大些的严春杰,反而是平日里文静腼腆的方安康。

他拉过方安康,指着院子里的油纸道:“今日要做的便是要用到这些东西。”这些油纸表面都涂了桐油,防火效果还不错。

当然不只是油纸,他又快走几步过去推开院中房门,里面赫然堆着好几间屋子的长竹竿。

竹竿青绿,显然是刚砍下来不久,因为谢景行要得急,周边能运来的竹竿全部送来了,当然也来不及将之制成竹蔑。且还是多亏方管家有门路,才能在京城附近弄来这么多的竹子。

等看到竹子,三人登时都放下了心,他们可都与竹子打了好几年的交道,方安康更是整个周家村中竹扇手艺最成熟的人之一。

他脸上登时露出一个放松的笑,“景行哥,要我们做什么?你只管说,我们定会全力以赴。”

谢景行失笑,“多谢,不过也不必这么紧张,事情并不难。”

接着他就又将院子里另外堆放的布条、细铁丝、一桶桶素油以及陶制的儿童掌心大小的无柄瓷勺一一告知给三人。

之后再不多说,亲手拿过一旁篾刀先将一根竹子削成竹蔑,然后扯过半透明的油纸,干脆利落地动作起来。等有了大体框架之后,又将细铁丝缠好,将粗布条在素油桶中浸泡片刻。

他试过了,方管家寻来的粗布和素油质量都不错,用素油将棉布条全部浸透后,放在勺子中央,小小一团能燃许久,热量还不低,刚好合用。

现在就只剩最后一步了,将粗布放在瓷勺中,再将瓷勺放在细铁丝编成的一个小环上,刚好卡得严丝合缝。

之后又将细铁丝扣在小勺上,这样便就形成了一个固定的简易灯座,怎么摇晃,小勺都不会从细铁丝上脱落下来。且方管家新来的这个小瓷勺极轻,重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不会对谢景行想要得到的结果造成影响。

半刻钟后,谢景行盯着面前的成品,拍拍手,“大功告成。”

接着他便转头看向身旁三人,“怎么样,不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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