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皇帝不介意了,余下的太子是何态度,可就不在他考虑范围内了。 时归只纠结了一瞬,就打定主意:“那我……要不还是先回家一趟吧?等我拜见过父皇母后就出宫,只在家里住一晚,赶明儿天一亮就回来。” 毕竟等时归回了家,有掌印挡在前头,她到底什么时候回宫,那可就不是三言两语能决定的了。时归转头问笑语:“太子殿下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这般殿下先去见皇后娘娘,待会儿奴婢回了司礼监,也可与太子说一声,请太子忙完了直接过去。” 至于周璟承那边,一入司礼监就被彻底扣下。 周璟承木木地看着桌上小山高的奏章,忍不住道:“孤昨日大婚,按规矩是有三日休沐的,这些折子若是不急……” “还请殿下以大局为重,先紧着这些奏章看吧。” 他只是怀疑,若他没有为大婚操持耽搁,掌印今日的态度,到底是会更好,还是会更坏。 而这么多的奏章摆在眼前,哪怕他速度再快,等处理完最后一份,外面的天色也彻底暗了下来。 然他前脚出了司礼监的大门,后脚就被皇后身边的素姑姑拦住,素姑姑将皇后的训斥一板一眼地讲来—— “也不知是什么天大的政事,能让太子殿下连太子妃都顾不上了,扔下新婚的妻子,一整日都见不着人影。” “算着时辰,太子妃如今已是已经到了时府了。” 正说着,时序在一帮人的簇拥下,从衙门里款款走出。他已经提前得知了皇后殿里的事,如今与太子碰面,实在难掩面上的幸灾乐祸。 他特意在“回府”二字上加了重音,扯了扯嘴角,心情颇好地从周璟承身边绕过。 “阿归可是到家了?之前让厨房准备的饭菜可都交代好了,西厢那边也都收拾过了吧……” 随着暗卫把时一和时三的说辞重复一遍后,他再也止不住冷笑:“若这里面没有掌印的手笔,孤便改跟他姓!” 周璟承怎么也没想到,不过半日的功夫,温柔乡又变得冰冷空荡,若非寝殿里还残存着一点细微的闺香,他几乎都要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娶到太子妃。 到手的太子妃又跑了。 太子妃能跑,他当然也能追。 掌印便是看他再不顺眼,总不能将新姑爷拒之门外吧? 孝敬岳丈大人的。 等他追到时府门前,除了时序知晓了他的到来,就是京中的一些勋贵朝臣,也陆陆续续听到了风声。 不过片刻,两人的表情就掉了个个。 时序皮笑肉不笑,一字一顿道:“当、然。” 他侧身将门口让开,心里烦得要命,又无法真的将人拒之门外。 能在时府上名正言顺地问及时归下落。 周璟承轻笑一声,只觉一整个下午的郁气都散了。 也幸好时归紧着去跟空青竹月说话,早在一刻钟前就用好了晚膳,如今已回了西厢的小阁楼了。 因是旧日主仆叙旧,周璟承不好去打扰。 众所周知,太子于餐食上并无明显喜好,只是唯独不吃动物内脏,不管处理得再好,他能接受旁人同桌而食,自己却是不会去动一点。 “难得殿下来一趟,臣也当尽地主之谊,这便让厨房那边尽快收拾烹制了,也好让殿下尝个鲜。” 时序全然不给他反驳的机会,三言两语就定了下来。 周璟承:“……” “好说好说,殿下若是吃着好,往后多多来就是。” “殿下莫要客气,只管将臣这里当成家就是。” 任凭时序如何劝说,他怎么都不肯尝一口,倒是另有两碟清凉爽口的小菜,被他夹了两筷子聊以果腹。 他一边避开摆在眼前的卤猪杂,一边吩咐时府的下人去端一碗白饭来,都交代好了 时序:“……呵。” 时一对掌印的谋划心知肚明,特意让烹制的师傅不要处理得太干净,这些肝肺被热水一烫,腥膻味瞬间冒了出来。 可是。 饶是时序早已料到清水煮的羊肝羊肺是什么味道,这猛一端上来,浓郁的腥膻气还是呛得他喉口直犯恶心。 但时序可没有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习惯。 两道声音交叠在一起,旁边的时一不禁侧目。 只下一刻,两人又匆匆将目光移开,随便是看茶盏看桌面,就是不再看身边人一眼。 他兴致缺缺地扶着额头,不冷不热道:“阿归那边还不知多久说完,殿下若等烦了,不妨先回宫去,等他们说好了,臣亲自送她回去就是。” 话已至此,时序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微微颔首,表示了解,再颇是不耐烦地继续陪坐。 两人前不久才得封将军,身份早非同日而语,考虑到他们不日离京,本身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又注定难有家眷,皇帝就没有再给他们建新的将军府,只将闲置的一处宅邸分给他们,另叫工部负责修缮。 哪怕这里是他们生活了数年的地方,可未有主人应允,他们就是连拜帖也不曾递过。 眼看皇帝下达了新旨,离京之日近在眼前,偏偏太子与太子妃又是新婚,只怕太子妃短期内是难以出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