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京畿营的新兵也确是陛下命令的,不过此前有首宰的推选,亲口点了冯千户,陛下便应了。” “你把这整件事情从头到尾给我说一遍,就从阿爹跟良首宰起冲突开始,我记得你们说过,是良首宰先弹劾了阿爹,这都是怎么开始的?” 也亏得他们办事效率足够高,不然以时归当下的心态,还真不一定有多少耐心,又或者会不会直接杀进司礼监去。 说起首宰与掌印的交锋,其实在年前就隐有端倪了,只那时双方尚且收敛着,几次试探,都是不痛不痒,以双方皆无损伤告终。 当时不少人以为,掌印这是要完了。 当时就有好些人心里咯噔一声。 最后的最后,皇帝只是神色淡淡地把奏折压下了,又叫良首宰继续追查,至于对掌印是何处置,直至下朝,满朝文武也没听到与之有关的只言片语。 “老师辛辛苦苦搜集了这么多罪证,到头来却派不上一点儿l用处,这世道可真是乱了啊!” 这不,时归去缘聚园避暑的第五天,良首宰以府中进了盗贼为由,请求增加京中巡逻人手。 就这样满城搜查了一个月,良首宰三不五时拿出点新证据,伤不了时序的筋骨,却能借此打压司礼监的人,而时序也是投桃报李,每有一个司礼监的人下狱,必有两个良党的官员被弹劾缉拿,轻则左迁下放,重则罢官流放。 一次“机缘巧合”下,京畿营的新兵捉到了盗窃的小贼,从他们手中夺回丢失的宗卷。 良首宰一改先前萎靡,也不再管那些零零散散的罪名,只咬死了司礼监掌印贪受灾银一事。 五千万两一出,满朝哗然。 良首宰并未听出其中含义,断言道:“老夫早已仔细探查,知晓那商街本东阳凌氏产业,也就是当年的新晋皇商凌家,凌氏辛苦打造的产业,若非形势所迫,岂会轻易卖出?” 只是他同样调查过,结合后面的许多情况,便认为凌家背后之人,当为太子或皇室中人,也正是在太子的授意下,才做出大量募捐善款的行为,事后得了一个皇商的名号作为安抚。 联系到时家在这个时间出售商街,多半就是因为时序贪走了灾银,逼得皇室不得不自掏腰包,而也只有时序,这个在朝中横行数年的权宦,才能让皇室闷头认下这个哑巴亏吧? 他拱手道:“罪证确凿,还请陛下即刻问罪!” 在良党的坚持下,时序被押入天牢待审。 听完来者的讲述,时归已是气得浑身发抖。 “好好,那良大人不是咬定阿爹贪了灾银去收购凌家商街吗?我便叫他看看,那商街到底是谁家的!” 这里面不只记下了时家对整个商街的投入,便是投入钱财的来源,也皆有清晰条目,绝不会与任何违背律令的行为挂钩,就连最细微的税款缴纳也没有任何问题。 购置记录无法公之于众,但私底下给皇帝却是无碍的。 明明当年捐赠的赈灾粮真实来路,陛下与太子等人皆心知肚明,别人不知道,难道他们还不清楚良首宰所谓证据的真假吗?既然知晓真假,如何又能放任阿爹被诬陷进大牢,身陷囹圄,一连几日都不得出? 几人见时归抱着一摞账簿匆匆往外走,赶忙迎上去:“阿归,你这是要去哪?” “大兄二兄……”她一张口,眼眶就红了大半圈。 “这——”时一与时二对视一眼,正见对方眼中的无奈。 时归目光闪动一瞬:“大兄要做什么?” 时归问:“那又是哪般?” 时归将信将疑,直到经过重重检查,见到被关押在天牢最深处的阿爹后,她则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普一听见声音,时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时序这才相信,就是女儿l找来了。 时归便眼睁睁看着硕大的铜锁被时序抓起,不过稍一摆弄,伴随着咔嗒一声,铜锁应声而开。 时归表情瞬间凝固。 只见时序褪去了外袍,乌发披散在背后,囚衣合身雪白,除了有几根稻草沾染,并不见半分脏污。 这一刻,时归终于相信阿爹无事了。 “看,阿爹什么事都没有呢。” 时序轻笑一声,先是左右看了看,无奈四下里找了一圈,也没能寻到一个坐下歇脚的地方,无奈便只能继续站着。 “上庸郡?” “是有些关系。”时序说,“不过也只是一小部分安排,无论他成与不成,对京中的影响都不会很大。” 这一次,时序却是摇头:“我只是在暗中做了点事情,实际并不曾与他说过什么,也因此,并未对他抱有太大希望。” 时归心下稍安,最后问一句:“那阿爹如今做得这一切,可都是得了……的应允?” “我原本想着叫你出京避上一阵子,也省得被这些乱糟糟的事情惊扰,这又是哪个多嘴的,在你面前露了风声?” 时序瞬间明白了这其中的关联。 “当初以放弃作为交换,哄你去北地的是他,如今轮到他履行承诺了,毁约的又是他,且等我出去了——” 在他的预想里,女儿就算不赞同他找太子问罪,肯定也不会过多干涉的,便是她自己,也巴不得与太子少有牵扯。 时归低着头,看不大清表情。 时归说:“要不然……还是算了吧。” “什么叫小歇——”时序气极反笑,正想骂太子分不清轻重,可他一低头,心间的弦忽然被拨动。 “男人可惯是会花言巧语,你可千万不要被他蒙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