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时序说过,万俟部落并不敢对太子动手,可像今日的山匪,真动起刀剑来,谁又能保证不会失手。 时归尤其不解:“他们就不怕吗?” “可他们这样做了,若能将孤逼回京城,万俟部落便能再苟延残喘几年,若能寻得机会,就此翻身也不无可能。” 时序一直觉得,许多朝廷和政治上的阴私,并没有说给女儿听的必要,反正有他在,定会将女儿护得好好的。 他问:“阿归可有听说,北地之乱,始于何处?” 接下来,她便听周璟承将北地这两年的变动详细讲了一遍,包括了万俟部落的衰败,以及另外两部的兴起。 “其中独孤部落,因幼王在位,摄政王掌权,便是尚了大周的公主,也不该在短短几年内与另外两部正面抗衡的。” 时归听得专心致志,整个心都被吊了起来:“那为什么忽然强硬起来了呢?” “什、什么……”这一刻,时归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大周送去北地的公主这么多,可还从来没有能怀上身孕的,不管是因为公主自身体质的缘故,还是受了什么其他影响,总之事实就是,几十年来,北地十几个王庭,从来没有出现过同时拥有北地和大周皇室血脉的孩子。 年初消息传来时,周璟承等人很受震动。 可依照司礼监太监传回的消息,大公主自怀有身孕起,便受到了整个独孤王室的看重。 周璟承他们是担忧,周兰茵腹中的孩儿或出身存疑,一旦出生,可能会给她招来许多危险。 不是她要咒周兰茵不好,哪怕是在京城这种御医镇守、大夫遍地的地方,孕中出事的女子也不在少数。而北地除了荒凉,医术高超的大夫也寥寥无几,当年周兰茵出嫁时只带了两位御医,还不知能否将她照顾周全。 周璟承轻叹一声,抬手按住了她的肩膀:“阿归。” “时归!”周璟承加重了声音,终于将她的神志唤回来。 她反手抓住了周璟承的掌心,似在寻求安慰一般:“太子哥哥,你肯定知道茵姐姐情况的,对吗?” “我们能等到茵姐姐生产后再离开的吧?或者,我们能带茵姐姐一起回来吗?” 时归晃了晃脑袋,竟无法想象出周兰茵大着肚子的模样。 “阿归是忘了吗?皇姐身边除了御医外,还有司礼监的太监和暗卫在呢,这些人就算不是精通医术,可若真遇见意外,也能顶上一些用处,必不会眼睁睁看着皇姐出事的。” 他又说了许多安抚的话,总算让时归的情绪稳定下来。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太子哥哥……对不起,我太激动了,让你费心了。” “我——”时归话音一顿,许是听出了太子的些微不悦,便没再继续感谢下去。 “只是不知道,我这个时候才给阿爹去信,三兄还赶不赶得上……” 时间可能有些紧,但总比束手旁观好些。 因为得知周兰茵怀孕一事,时归对车队行进的速度变得不满起来。 正如周璟承等人提前预料到的,自出关后,这一路的山匪层出不穷,每隔两三日就会冒出来一批。 周璟承下了死令,除匪首外,其余人等一个不留。 这么清理下来,不说所有山匪都被清缴,至少是去了八成,等日后再有来往北地的商队,倒少了许多山匪的威胁。 万俟、宇文、独孤三个部落全都派了人来迎接,前两族是族中的王子,独孤部落则是摄政王亲至。 可周璟承却直接拒绝了他们的提议,转而道:“自独孤王后嫁入北地后,已有五年有余,母后挂念独孤王后,特意嘱托孤来到北地后,一定要探望王后一番。” 此话一出,三族人表情各异。 可独孤部落的摄政王,却有些高兴过头了。 偏偏王后怀了孕,倘若是个王子,过上个年后,王位可就有了正统的继承人,再加上这个小王子拥有大周血脉,焉知大周皇室会不会一个高兴,直接扶持了他做新王呢? 看着他面上爽朗灿烂的笑,周璟承陷入沉思。 于是周璟承就只挑了十来人随行,剩下的则到提前准备好的营帐那边,等他看望过独孤王后后,再带人返回。 还有护卫的御林军,看似是留给朝臣的人数更多些,可作为战斗力最高的司礼监甲兵,则全跟在了太子后面。 摄政王还问过后面的车上是谁,却被周璟承忽略了过去,只交代莫要颠簸了车上的人,并没有解释的打算。 对于大周太子的到访,独孤部落没有预料,也没做什么准备,还是看见摄政王回来了,才看见与他并行的人。 族人了然,赶紧依言拜见了去。 周璟承对幼王不能见人的原因心知肚明,但这份了然,并不适宜表露在独孤部落的人面前。 摄政王坦然应下:“那就多谢殿下了。” 马车上的时归已双手全是汗渍,心急如焚。 他虽与独孤王后是姐弟关系,但毕竟有着男女之防,为了免去一些无谓的风言风语,他一指跟在后面的马车。 说着,他示意身边的侍卫去请马车上的人下来。 周璟承心念一动:“摄政王认得她?” 也不知周璟承信没信,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本以为这样过去,很快就能看见周兰茵了。 偏偏时归他们来得不巧,王后刚刚睡下。 王庭的人们照顾王后怀孕不易,轻易不会打扰。